“长安他很乖的。”
妇人蓬头垢发,一面抹眼泪,一面哽咽着陈述。她今早去衙门闹了一通,但跟寻常时候一样,这事一出,衙门也没有办法。百姓找县官哭,县官上报到京城哭,皇帝指派个什么道士来做法,就算了结了。每每以为来的道士法力无边,定能将鬼妖收服,安宁不到两日,道士一走,命案便又出来了。
实际上,妇人并非多相信邵慕白,只是现在有一线希望,有一丝能给他儿子报仇的可能,她都要去试试的。毕竟这样天大的悲痛,再大的心胸也盛不下。
“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贪玩儿,不上进,长安跟他们不一样。他聪明,能干,每日干活儿回来还要帮我洗衣裳。他想着他多做点儿,我就能少做点儿......从前,他老想跟木匠学门手艺,他说,娘,木匠挣钱。待我挣钱了,你就不用给人家洗衣裳了。但我们家,存余的钱都给他爹买药去了,他大哥最近又要成亲,哪有多的钱给他拜师?所以,这事儿后来也搁置下来了。怎么会成现在这样......早知道,我就借钱给他拜师去了,让他别在外头瞎跑,他也不会惹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妇人越说,越觉得亏欠这孩子,一时悲从中来,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蹿了出来,被儿女们扶去里屋休息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排行在中间的孩子无疑是最苦的。老大穿不下的衣服给老二,老二再给老三,一个接一个往下传。若家里有孩子受了委屈,老五有老四哄,老四有老三哄,再一个接一个往上走。所以,长安这个位置,既没有新衣裳穿,还要帮忙照看弟妹。
妇人一直在说长安很懂事,很体贴,邵慕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但这些话对他找寻鬼妖,弄清长安为何被害,乃至后面擒拿鬼妖,皆没什么帮助。
询问刚失去亲人的人,兴许有些残忍。但长安尸骨未寒,那鬼妖却毫发无伤甚至在物色下一个受害人,他怎能坐视不管?
他第二个找的是长安的大哥,心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应该要坚强些。
长安的大哥在一家酒楼做小二,挣的银子不多。最近跟隔壁家的姑娘谈好了亲事,聘礼已经下了,准备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