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喝过与这雪山纯酿口味相似,但更加清冽孤绝,傲寒睥睨的酒,那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与他一样孤独的站在世界最巅峰的朋友酿制的酒。</p>

玄渊还记得,这个朋友名杨玄之,是个道士,性趣孤寒冷然,却又正直古板,从不见放làng形骸之时。杨玄之从来不喝酒,但是却酿造了许多难得一品的美酒。</p>

在玄渊与他相识后,杨玄之藏在酒窖中的那些美酒,那些佳酿,最后全都进了玄渊的肚子。这样一个爱酿酒却不喝酒的人,如果jiāo了一个爱喝酒却不会酿酒的朋友,岂不是正好互补?</p>

玄渊薄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疏朗和散漫的笑意,微带得意的样子,好像真的觉得杨玄之和他做朋友,是正好互补,免得杨玄之辛辛苦苦酿制了那些酒却根本无人品,那岂不是làng费?</p>

杨玄之:…………</p>

“咳,爱妃在想什么?”宁成帝见玄渊素白的修长玉手执着酒杯微微怔愣,目光遥远而又轻忽,微带回忆和怅然,好像沉湎于他所不知道的回忆之中,不由轻咳一声问道。</p>

玄渊回过神来,沉默着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雪山纯酿,眉眼间的追忆和怅然散去,重新变得淡然清寒来,他语气淡淡道:“想起来一个朋友,一个道士朋友。”</p>

宁成帝并不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中玄渊也是道家中人,他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殿中来赴宴的人中,真的有人混在其中?”</p>

“当然。”玄渊神情淡淡的颔首,他的神识笼罩着整个殿堂,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躲避他的查看,所以对于很多自以为隐秘的事情,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p>

宁成帝沉默了下来,突然微带冷意的一笑,道:“朕希望今日之事只是匈奴族láng心未灭,不肯臣服。”闭了闭眼,宁成帝眸中露出一丝冷冽来,“不要叫朕发现,还有其他人掺合在其中。”</p>

玄渊对此不置可否,对于宁成帝这种帝王而言,很多事情他们总是想得比旁人多一点,也更深一点,似乎他们这些帝王总是不相信事情就是那么简单,总是试图去挖掘更深层次的原因。</p>

简而言之,就是喜欢想太多。</p>

又一场华美绚烂的舞蹈过后,当身着水袖长裙的舞姬姿态曼妙的退下后,这新的舞姬上前来献舞之前,原本敬陪末座的匈奴使臣们突然离开了座位,大步走到了殿宇中央。</p>

随着匈奴使臣走到大殿中央,原本正在饮酒作乐,品尝珍馐佳肴的宗室、大臣们不由都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这些匈奴使臣看了过去,目光微带打量和好奇。</p>

只见站在大堂中央的匈奴使臣一共有六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穿着匈奴族王室的衣袍,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和狠戾之气,正是匈奴族的小王子萨拉文。</p>

而另外五人都是人高马大身材健壮,彪悍凶猛威武雄壮的匈奴骑士,他们腰间挎着的弯刀在进殿之前就已经被解下,但是他们身上的凶悍之气却半点没有减少,令人心神被摄。</p>

“尊敬的大宁王朝的帝王,我是萨拉文,今日特此向您送上我目匈奴的礼物,希望日后大宁与匈奴能够友好相处,建立起好的友谊来。来人,将我们要送上的礼物呈上来。”</p>

匈奴族的小王子说话的语气和口音有些奇怪,与正常的大宁人并不一样,很显然是最近才开始学习的,他措辞略嫌古怪的将以上的话说完后才抬头看向宁成帝,然后按照大宁的礼仪拱了拱手。</p>

宁成帝眯了眯眼睛,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掠过一缕幽暗的眸光,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匈奴使臣们一眼,倒是有些好奇,他们送上的礼物是什么,藏在后面的后招又是什么。</p>

唇角的笑意微冷,带着几分兴味几分漠然,宁成帝点了点头,洒然一笑:“来人,将匈奴使臣送上来的礼物送上来,让朕瞧瞧是什么。”</p>

之前匈奴族的小王子开口让人送上礼物来,却无人动弹的宫人们,在宁成帝的吩咐下很快就退出来大殿去将匈奴族送上的礼物带上来。</p>

很快,由三四个宫人一起抬着的一个罩着红布的巨大托盘就被运送了上来。这红布盖着严严实实,没有人知道红布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出来就礼物并不小。</p>

宁成帝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唇角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他微抬起手,淡淡笑道:“李德忠,去揭开这红布来,让朕瞧瞧这到底是什么礼物,竟是如此神秘的模样。”</p>

“是,陛下。”侍立在宁成帝身后的李德忠躬身语气恭敬的应了一句,然后才从侧面走下高台,朝着那被红布盖的严严实实的托盘走去。</p>

他曾经喝过与这雪山纯酿口味相似,但更加清冽孤绝,傲寒睥睨的酒,那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与他一样孤独的站在世界最巅峰的朋友酿制的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