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之微微挑眉，有片刻惊讶，但很快眉间便舒缓下来，只微抬下巴，示意玄渊去看天边饱满的圆月，淡淡道：“正邪便如这明月，今圆别时缺，说到底，又有何区别。”</p>

是正是邪，这江湖还是一样的江湖，又有什么分别。</p>

他这便是不打算阻止的意思了，杨玄之略有些好奇的看了玄渊一眼：“你出自邪道吗？”他的语气自然平静，对于玄渊出身究竟为何并不在意。</p>

“不是哦。”玄渊抿唇笑了起来，又伸手从栏杆旁的桌子上勾过来一壶酒，“我是宁云泽，乃东华派弟子。”</p>

杨玄之目光清淡扫过玄渊的眉眼眸光，淡淡点头：“原来如此。”却对他出自正道六派，反倒想统一邪道覆灭正道的计划半点也不惊讶。</p>

他不问，玄渊反而凑上去笑道：“你半点都不好奇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明明替大燕镇压江湖正邪两道多年，为什么如此轻易的答应不阻拦我。”</p>

“你总有你的理由和原因，有甚好奇的。”杨玄之是修道之人，行事皆随心而为，此时他眉眼波澜不惊，语气平淡，“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既然你想，那便去做。”</p>

玄渊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唇角勾起，露出笑意来。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哪有什么为什么，又何必去好奇去做的理由，只因为我想这样做，所以便去实现，仅此而已罢了。</p>

见杨玄之又沉默了下去，没得到第二个问题答案的玄渊又笑眯眯的继续问道：“那你突然不管大燕朝堂死活，不阻拦我打破江湖平衡，也是因为你想这么做？”</p>

“不是。”这一次，杨玄之终于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他看向玄渊，神情平静淡然，“我会替大燕镇守江湖，不过是因为我曾欠了他们一份人情。”</p>

“但你是我的知己，既然一统邪道覆灭正道是你所愿，那么成全你，比偿还这份人情更重要。”杨玄之语气清淡，直言出真正的原因。</p>

在没有玄渊这个大宗师出现之前，他为了这份人情替大燕镇守江湖也不过顺手为之，站到他这个高度，江湖如何，已经无甚关系，所以行事皆随己心。</p>

而现在玄渊是和他一样的大宗师，是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等共同论道的知己好友，他的分量与大燕皇室的人情相比，自然重要得多，所以洒然随心的杨玄之很是随意的便改变了自己的立场。</p>

玄渊愣了一下，然后才勾唇笑了笑，叹道：“你可真是……”这性格，也太随心了些，也难怪整个天下唯他一人进阶大宗师。</p>

抬手摸了摸下巴，玄渊轻轻将手中的玉壶搁到了凭栏上，他笑道：“既然都是朋友了，总也不好占你便宜，这样吧，我最近新得了一部武功秘籍，不如分享与你，我们正好一起研究一下。”</p>

杨玄之问都没问玄渊新得的武功秘籍是什么，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玄渊继续牛饮他以雪山融水、天山雪莲等天材地宝酿造而出的美酒，只微微摇头：“不必。”</p>

他只是觉得，玄渊这个知己、这个朋友，比起他欠大燕皇室的人情更重要，所以就选择了站在玄渊这边而已，并非是为了从他这里获得什么。</p>

“你就不听听这部武功秘籍的名字在决定？”见杨玄之毫不迟疑的拒绝，玄渊砸了咂舌，故意调笑着，不等他说什么，玄渊已经自己揭开了答案，“天地玄huáng诀，你真的不感兴趣？”</p>

杨玄之眼睛微微睁大，身形一滞，然后转过头来默默的看着玄渊，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一朵花来，眼神专注极了。</p>

天地玄huáng诀乃是唯一一部记载了踏碎虚空的武功秘籍，踏入大宗师境界多年却始终没有触摸到天道、踏碎虚空的杨玄之怎么可能不动心？</p>

0617悄咪咪的暗自腹诽：宿主分明就是恶趣味发作想要逗弄一下人，人家杨玄之多正派多好的一个道士啊，现在被宿主折磨的……</p>

见杨玄之依旧目光专注的盯着他不挪开视线，玄渊喝着醇厚的美酒，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就投降般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好吧好吧，我开玩笑的。”</p>

“我安排的人找到了先人遗留的天地玄huáng诀全卷，不日她就会将其送给我。”玄渊笑着说道，又仰头灌了一口醇厚的酒液。</p>

“原来我还打算去江南、踏天山，不过这些哪里比不上与你一起论道来得有意思，这些日子我就住你这了，她自会把东西送过来。”</p>

“有知己有好酒，何处不是好地方？”</p>

默默看了玄渊一眼，杨玄之没有说出反对的话，算是同意了。他目光掠过玄渊手中的玉壶，眉心轻轻浅浅的一皱，看来他这些年来酿制的好酒，怕是剩不了多少了。</p>

杨玄之微微挑眉，有片刻惊讶，但很快眉间便舒缓下来，只微抬下巴，示意玄渊去看天边饱满的圆月，淡淡道：“正邪便如这明月，今圆别时缺，说到底，又有何区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