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无语。

下在饭菜里的蒙汗药剂量不大,马芳铃在那一掐之下,悠悠醒转,睁眼就瞧见个土匪似的大胡子蹲在面前,惊呼一声,向着他小腹一掌打去。这一掌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既无章法也没什么力道,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反手一拧钳制住。她顿时面露警戒之色,不由自主用另一手拉紧了衣服:“你要做什么——”

然后她的嘴也被捂住了。

“别嚷嚷,自己人。”路小佳勒着她不敢放松,“要是还想出去,就配合一下。”

马芳铃立刻点头。待脱离桎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首望向他,仔细打量好几眼,旋即惊讶地问道:“路小佳?你怎么在这里?”

路小佳怔了一怔:“马大小姐,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我昨晚刚来找过你,转头就忘了?”

马芳铃眉间眼底都是迷茫:“昨天……昨天的事,我好像记不太清了……你是来救我的么?”

路小佳回答:“不然我来地牢观光么。”

马芳铃颇为尴尬,想了想说:“是傅红雪让你来的吧?他人在哪,为什么不自己来?”

路小佳听得有点不耐烦:“不如我给你留个条子,你没事自己念两遍,免得见我一次问一次。”

岑玉在边上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道:“马姑娘的神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并不像你描述的模样。”

路小佳微一迟疑,问马芳铃道:“你被花寒衣掳来之后,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马芳铃低头思索,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如星般动人的眸子里聚起两汪水光:“我听他说让我爹拿什么东西来换我,后来的事,我想不起来了……你有我爹的消息吗,他在哪里?”

路小佳突然有点后悔揽下这桩差使。她今日神智虽清醒,却又失了记忆,什么有用的话也问不出来。而且不管失智还是失忆,她关心的问题都差不太多,至多清醒的时候还记得问一句她爹。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能直截了当地把马空群的死讯在这时候告诉她,于是路小佳眼睛都不带眨地撒谎:“不知道,没看着,没听说。等出去见了傅红雪,你问他吧。”

马芳铃哦了一声,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岑玉低声道:“不行,今晚动静闹得太大,只怕即刻便会有人来查,纵使能逃出地牢,也跑不出斑衣教的范围。姑娘还是再委屈两日,待我们做足准备,行个金蝉脱壳之法,悄悄送你出去。”

马芳铃还想再说什么,忽觉后颈一麻,整个人失去知觉向后仰倒。路小佳熟练地收回手,把人扛起来扔到床上,立刻闪出门外,立起食指竖在嘴边,对岑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与此同时,地牢入口再度开启,走下几个人来,为首的,赫然是花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