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对上一双干干净净的晶亮杏核眼。苏醒过来的白兔脸色依旧惨白如纸,盯着他看的眼神却比山涧中的泉水还要灵动三分。他看着她,脱口说了句:“我会救你,你不用怕。”

白兔摇摇头:“怕什么?我又死不了。”

“你这小女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冷夫人长叹一口气,“若是十年前,还真有人解得了你身上的毒,但如今,放眼江湖,也再找不出第二个魏婵烟了。”

“夫人这话倒没错。”白兔的神情忽而软了下来,“说起来,还未谢过夫人相救之恩,失礼了。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妾身姓冷,贱名不足挂齿。”冷夫人看着她笑笑,“你也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看这小梅花鹿第一次带女儿家过来,给他面子罢了。”

“多谢夫人。”白兔道,“我姓白,夫人唤我小白便好。”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白姑娘先歇着吧。”冷夫人站了起来,拨了拨油灯的芯子,“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她离开以后,白兔扫了路小佳一眼,顺口来了一句:“梅花鹿?好名字啊。”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一头鹿,一只兔,都是吃素的,听起来居然还真有几分般配。

路小佳道:“你伤口不疼了是吧。”

“疼。”白兔嗫嚅道,“帮我倒杯水呗。”

路小佳叹了口气,重新走回桌前,掂了掂茶壶,倒出一杯来试了试温度。

不算太凉。

扶起白兔的身子,路小佳看她手上乏力,直接把水杯送到她嘴边,专心喂了两口水,顿了顿说:“你知道这毒怎么解。”

他用的是肯定句。以他目前对白兔的了解,她虽然胆大,但从不妄为,挑事的时候也掂量着自己的斤两,实在没有金刚钻,就借别人的手来揽瓷器活,谨慎得很。

白兔道:“若不知道,我也不敢放任自己晕上四个时辰。这条命金贵着呢,我暂时还没打算不要。”

“没打算不要,也没见你对自己多好。”路小佳一脸不以为然,见她模样憔悴,也不忍心继续说她,“说吧,解毒需要什么?”

白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把冷夫人开的方子要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增减了几味药材,调整了分量,重新交给路小佳。

天光放亮之后,路小佳上街去找药铺。这个镇子不大,药铺就那么几家,他几乎跑了一个遍,方子上的药材还差着一味分量最重的曼陀罗花。他觉得自己可能得去临近的大城镇看看,正要抬脚走人,就被看了他半天的药铺掌柜叫住了:“少侠,你如果是找曼陀罗花,方圆百里之内,恐怕都不用白费力气了。”

路小佳问:“怎么回事?”

掌柜手下不停,一面打着算盘,一面道:“曼陀罗花毒性太大,少有大夫用它入药,我们这些小店,存的量本就不多。大概三四天前,有人高价大批收购,听说这一片地区所有的曼陀罗,都已经进了丁家的庄子了。”

路小佳正了脸色,问道:“哪个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