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从报纸上沿望他,他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烟雾缭绕之中,他的侧影若隐若现,流畅的线条,修长的四肢……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我的眼神游离到四周,突然瞥到了那张书桌。啊,我想到书桌的柜子里还锁着那个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我想到她的样子,我在故事里为福尔摩斯辩白,说这仅仅是尊敬,可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是啊,谁知道福尔摩斯那乖戾的脑袋里装着什么,他总是让我吃惊,如果真的,真的有个女人在他心中激起了一点爱慕的波澜,我也确实不该惊讶什么。可是想到这点,我就莫名其妙地不高兴,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非要写“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她有类似于爱情的感情”吧。我知道长久以来只有我陪伴他,想到如果有另一个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会占据比我还重要的地位,我心里就非常,非常不高兴。想象如果福尔摩斯结婚了——我知道这想法太可怕了——如果他真的结婚了,也许是和那个女人——我皱起了眉。

我想我能理解为什么福尔摩斯会对我的婚姻有意见了,虽然我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很难过,很煎熬,甚至到了——哈德森太太强调的那个地步。

此时福尔摩斯一定思索着案子,但是我忍不住想问他。

“呃,咳,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没有回应我。

“福尔摩斯?你能否分给我点时间?”

“哈德森太太跟你说了什么,华生?让你这么不冷静?”福尔摩斯抬眼望着我。

“唔,福尔摩斯,哈德森太太在关心你。”

我觉得我这话应该出现在那些黄色封面的恶俗小说里。

“华生,可否让我知道我们的好房东都是如何关心她的房客的吗?”

“她只是说你近来脸色阴沉,心情不佳。”我尽量表现得轻描淡写。

“我经常如此。”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接着他站起来,在壁炉边倒尽了烟斗中的灰,转身走进卧室里去了。我有些着急。他不该这个时候躲进卧室里。

“福尔摩斯,”我也站起来,朝卧室里喊道,“哈德森太太说了很多话,核心意思是,你自从我结婚以后就变得消沉了。是说你对我的婚姻有什么看法吗?”

卧室里沉默了几秒钟,我似乎能听见衣料沙沙声。

“这你应该问好房东。”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既然这是她告诉你的。”

“可我是在问你,福尔摩斯。”我扔下手里的报纸,已经被我抓皱了。

这时他从卧室里走出来,整理好了着装,我想,也整理好了表情。

“问我?”他表现得那么随意,“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婚姻,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