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性子温雅,从不会说人坏话,何况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因此只是微微抬眸,温声劝慰:“是一直寻不到令尊的踪迹吗?移花宫在江湖上有众多眼线,待上了崖,我便吩咐下去……相信会有消息的。”

铁姑娘瞅着他,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花公子要做的事情,都办完了么?”

清俊公子微怔,依旧眉目温和:“实不相瞒,此次来峨眉,是为了找一个人。只是并没有找见……倒不是什么急事。”说到后面,他眼神微移,没有透露自己因久等不至她与荷霜上山会合,急着原路返回,根本没有来得及认真找人。

也没有说他找人只为杀了那人。

这般血腥之事,实不适宜对一个姑娘家坦言相告。

或许移花宫少主自己心里也隐隐约约觉得不知理由便要杀一个人,是有些站不住脚的……幸而心上人也并没有多问一句:那人姓甚名谁,又因何要找。

小火煨着的瓦罐里渐渐飘出了一缕缕香味。

心兰用湿布盖着小心地将盖子掀开,将花公子洗了一遍又一遍,干净得适合生啃的白菜叶子倒了进去,又用筷子戳了戳还略有些硬梆梆的熏肉,估算着还要炖多久才好……

花无缺看得新奇又有趣,升起的雾气氤氲中,他黑如点漆的眸子亦是水润润的,在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忙活。只是插不上手,硬要帮忙反是添乱。

身边没有发饰,她披散着一头柔顺长发,低头时总有几缕会垂落颊边,每次铁姑娘都要微微蹙着眉重新将它们揽至耳后,免得它们沾到菜案上……

几次下来,渐渐神情都有些不耐烦了。

拿着把小刀作势要割断,一了百了。

铁姑娘倒是半点不心疼这几根头发,花公子却连忙夺下了那被她捏在手里的一缕青丝,又将小刀拿过去放到边上,急道:“铁姑娘,你不必……实在不应如此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姑娘未免太过雷厉风行。

心兰看他眉心挤出了一道沟壑,语气温和又不容抗拒,活似她要割断的是他的头发,莫名有些微妙的感触。

她眨眨眼睛,心虚地给自己做辩解:“以前都喜欢扮男装,其实……我本来就觉得头发太多,穿着女装都不好打理,怪麻烦的。也并不是那么……唔、心血来潮。”

……

然而不论如何狡辩,铁姑娘终于还是没能解决掉这几缕烦恼丝。

花公子宁可解开自己的发冠给她束上,任由自己乌黑长发恣意散至腰间。

心兰头次发现,原来花无缺这样的绝世佳公子竟也有个毛病:虽则平日总软和得不可思议,但某些时候真要管她,简直是没得商量的执拗。

但是花公子这般模样倒更适合他刚换上的这身衣服了。因为没了束发的发冠,他额上两侧各垂下了一缕发丝,如玉俊容更添一分风流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