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有些不周正, 屏风往中间一栏,倒是隔出块死角。正巧又斜侧着一面书柜,像是特地流出块听地方听墙角一般。
苏北自然不能辜负这份得天独厚, 他小心翼翼挪着步子柜子后头。从狭缝往外看。
因是偏角, 只能看到见太一的半张脸,另一边则被柜门以及屏风遮挡住,蒙了团雾, 好赖声音没出现问题。
“此番是我最后的机会,若不拼一把, 末法量劫下,圣人都难逃陨落的结局,更何况我一介准圣。”
声音里带着颓然无力, 那股丧劲儿听在耳中, 苏北感同身受, 自己有种提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无力。
屋里头略作沉默后,似乎找不到反驳的话。苏北估摸着这天怕是要聊不下去的时候, 看不清脸的那人,却又拐了个弯,宛若雨后初霁,一扫此前的颓败:“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我自己拼一把。是成是败,不过是天命。”
“好啦,都是老夫老妻的,我已经粘你数十万年了,你还不嫌啊。换做旁人七年痒一回,咱们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回你就当是我任性一回,回不来的话,你只当我丢了,别来找我。”
苏北看见“太一”的身子僵的不成样子,纵然没有涕泗横流、撕心裂肺,但萦绕在周身的那份眷恋不舍,让他不禁动容。与此同时,他更加好奇说话的究竟是何人。
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从音色上能听出来是男人。这念头一闪而过,眼下计较的那里是男女性别。问题在于太一明明已经在巫妖量劫中陨落,如何会赶上后世的“末法量劫”。
所谓末法,若苏北没有理解错,十之八|九是现代世界。因为科技的冲刷,鬼神辟谣,人族对神的信仰彻底崩塌。
诸天万界之所以能长存无不是倚仗信仰。封神之后,人族为天地的主宰,他们信仰崩塌,意味着神灵将再无立足之地。
圣人做古,实则与陨落又有何差异?末法,显然与以往的量劫都不同,因为不沾因果的圣人也将无济于事。
苏北本想希望能探听更多,只可惜青铜门从来就没让他满意过,雾里看花的手段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它似乎嫌弃苏北还不够迷糊,先是从地板开始虚化消失,而后便是衣柜、屏风、自己,最后才是太一与那未名身份的神秘人。天旋地转后,被蛊整过几回,苏北明白这是要切换场景了。
果不其然,这回似乎并未完全跳脱出前头的时间轴,看样子大致是前头的后续,因为房间的格局未变,只在细微处的摆件发生改变。
比如,那面繁复的屏风已然不见,屋子本就宽大,撤去屏风后更显得空荡荡,苏北连个掩护都没有。
惊得他后脊背直冒冷汗,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苏北发现“太一”看不见自己。至于是如何确定?因为方才他与太一四目交汇,对方连一丝异动都没有。
苏北大着胆子走到太一跟前,戏耍完一通花拳绣腿依旧没见到反应,悬着心才彻底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