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整个偏殿都很是安静,其实这殿内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个,当那杯盏碗筷交错的声音停下后,静得宛如能听到那风吹过的声音。

帝王平静地看着何玉轩,那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何玉轩抬手按住抽痛的太阳穴,看着帝王那微不可察的蹙眉:“若是您不想听这些话,日后臣不说便是。”

这些事虽然敏感,可倒也不是不能说。不过如今朱棣的情绪本就不好,何玉轩再说这些怕是让他越发不好了,这还不如不说。

“不。”帝王异常地平和,他迫近何玉轩的身体,那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何玉轩的眉眼,而后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说得很好。”

他的手腕靠在桌面上,褪下的袖口露出了朱棣的皮肤,何玉轩留意到上面恰好有一道不浅的疤痕。

这是朱棣在战场上的功勋,而这样的疤痕在朱棣的身上压根不算少,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他拼杀出来的。

何玉轩曾经想过,朱棣或许不仅仅享受那种胜利在握的感觉,或许他同样也是享受那种刺激的快意。

“一时不如一时,日后我的子孙会如何,那是日后他们自个儿的造化。”朱棣说得很是冷漠,丝毫没有估计到一星半点他所提及的子孙后代,而是平淡地说道:“若是日后朱家世世代代都能天子守国门,无愧于民无愧于心,便已然足够。”

话已至此,原本何玉轩心中还有些其他的念头,到底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朱棣似乎是与何玉轩聊完后心情好了些,那眉梢流露出来的平静与他时不时逗弄何玉轩一两句的话语都能看出来。何玉轩无奈地指了指他的碗筷,“您刚才可是一点都没吃下去,还是再吃些吧。”

朱棣低头的时候,何玉轩的眉心微动,他原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然刚才看着朱棣,却又失去了说话的打算。如今这局面,谈到这些还太早太早了。

饭后,何玉轩正打算回去,还没走两步就被朱棣给拦住了。

“万岁?”何玉轩颇为好奇地回头看了眼朱棣。

朱棣示意何玉轩跟着他一起走,他抬脚跟在朱棣的后面,越过了山河屏风,何玉轩眼睁睁瞅着朱棣走到了这屏风后的冰山边。朱棣看着这座冰山淡淡地说道:“子虚,这冰山看起来像什么?”

何玉轩平静地说道:“什么都不像,这就是冰山本身。”

朱棣低笑出声,“这回答倒也不错。”他随手从墙上挂着的剑鞘里拔出了长剑,随意刮擦着冰山的薄层。何玉轩听着那刺耳难忍的咔呲咔呲声后,帝王看着那地面掉落的冰屑,语气微凉地说道:“这些都是阻碍的人……”那靴子碾压着那刚刚一层层掉落的粉屑,“这不就干净了?”

他颇为无奈地按着眉心,“您这是打算强制推行了?”

朱棣淡淡笑道:“有些事可,有些事不可。是子虚给我的灵感啊。”后面那句话看似感叹,又好似夹杂着莫名的意味。

何玉轩:……他什么时候给过这种强力镇压的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