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暂时来看很是安静,只除了今日南北派官员争吵起来。

那争夺之激烈可说是前所未有,要不是还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那下三路的话都要飚出来了。

南北两派的官员其实早有间隙,这间隙最早可以追溯到洪武三十年间,当时曾爆发过一次南北之争。当年的会试录取名单,进士共有五十二名,无一不是江南的学子。北方的学子不满而□□,朱元璋派人彻查,名单复如是,这便彻底引爆了明太.祖的怒火,亲自盘查,所选南人进士全部废除,而另取六十一位北人学子。

这无疑是一件冤假错案,当初牵连其中数十人不是被流放便是斩首,可朱元璋明知如此还要强力推行,一则是为了平息北方学子的不满;二则是太.祖本身同样不愿意江南的文人彻底占据官场。这种出身的不同容易在朝政中形成不同的派系,这是无法避免的一大弊端。

何玉轩认真地想了想,若是这件事真的要取得解决的好办法,那还真的是需要帝王强有力的支持,这或许就是明太.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缘由。

然北方经过多次战役,百姓总是在困苦中慢慢恢复,而江南水乡富饶,儒家文风盛行,这种天然的氛围是短期内的北方难以融入的,而这种无形的学术欺压基本没有解决的办法。

何玉轩哼哼着抓住个暖手炉,喟叹了一声,就算是南北分榜,也只能暂时做削弱,到了真要抄家伙的时候,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

无怪乎最终朱棣还是会选择迁都。

何玉轩慢慢地缩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面,江南文人集团对帝王并未有天然的敬佩,那是基于建文废帝的,哪怕朱棣能镇压一时,却不能镇压一世。朱棣之根据地本就在北边,迁都到北京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可天子守国门,又可堵住悠悠之口。

“大人,那人醒了。”马晗轻巧地在屋檐倒钩下来。

何玉轩挑眉看着他这姿态,点评说道:“还不如你上次那个有挑战。”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那个金发人究竟如何了。

何玉轩深知除开大明之外的其他族类,基本也都是黑色的头发。若要是这种金色的头发,理应是欧罗巴人吧,听说他们那里的人发色各异,金色的黑色的卷发直发都有,何玉轩还有点失落这一个不是卷发。

他倒是想看看卷卷的大波浪到底是何模样。

杂书:我骗你的。

何玉轩过去的时候,盛寅已经查过那金发人的脉象,正举着手似乎在朝着他比划着什么,眼见着何玉轩过来了这才无奈地摇头,“没办法沟通,他似乎真的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何玉轩蹙眉看着这人,除去那头披散的金发外,这人的容貌很是深邃,高挺的鼻梁与深深的眼窝,让他整个人的模样比之大明的人更为立体些。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很是平静,何玉轩从他的眼中看不出半点着急慌忙的模样。

何玉轩偏头看了看,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们的语言,不如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你到底是何人,不然我便把你移交给应天府治署了。”

金发人的淡蓝色眼睛微动,靠坐在床头的他启唇,有点磕磕绊绊的官话从他嘴里说了出来,“救了我,你,厉害……”他冲着盛寅说道,不过那话的主语关系却有点颠倒。

何玉轩和盛寅花了老大耐心,才听完了这个金发人说的话。

他是佛郎机,跟着佛郎机商船的队伍来到广州那通商口落脚,在广州停留了半年的时间学了一口不太熟练的官话后,他就跟着商人的队伍继续北上,在京师停留了至今,期间传教失败无数次——是的,这还是一位传教士——后来因为身体的缘故少有出门,就越来越自闭了些。

“我名字,叫,何果至。”何果至介绍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