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的视线落在门口,听着屋内内侍尖细的叫嚷,“你们这些御医究竟是如何看病的?汉王殿下都发病了将近十日,如今拖延至如此,不怕咱家去告你们一个懈怠之罪!”

张御医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且先让开,让我等再细看。”

那道嗓音越发刺耳了,“汉王殿下还未离开京师你等就如此懈怠,之前那十日干什么去了!方才不是都诊脉了吗?怎么不算数还要如此折腾汉王殿下?”

何玉轩和院使同时抬头,老院使叹息了一声,掀开衣裳下摆正打算进去,何玉轩抬手按住老院使的动作,微一摇头后迈步进去,平静地说道:“既你不信任他等,那由我再细看如何?”

那内侍桑科不满地抬头,眼神在触及何玉轩那一瞬突然僵住,下一瞬突然转变了脸色,谄媚地说道:“那自然是好,何大人请——”

何玉轩是匆匆过来的,身上只穿着常服,这汉王府从门房到内侍都认得他……何玉轩漫不经心地想道,可不知道汉王殿下是得多怨恨他?何玉轩低声询问了桑科关于近日汉王的情况,诸如胳膊麻木病情药方等的内容。桑科全然没有刚才那气焰高涨的模样,而是细细把所有的详情告知。

何玉轩留意到桑科细微变化的表情,微蹙眉头,然不语。

落座后,何玉轩仔细探看了下如今朱高煦的情况。

他似昏似睡地躺在床榻上,被褥盖到胸口,俊朗的脸色带着两坨红晕,满头大汗地皱着眉,呼吸很是急促,手心的温度很高,几乎要烫人一般。

何玉轩沉心把脉,许久后抬头看了眼正立在床边的内侍,继而起身走到诸位御医面前。

张御医苍老的声音响起,“尚书大人诊断如何?”

何玉轩温声说道:“汉王殿下的病症乃发热、头弦、目涩、手臂痉挛……其病症虽多,可当以退热为要,可以天麻、僵蚕为君、升麻知母为臣,蔓荆甘草……”他与诸位御医探讨起来,把药方定下来后取给院使过目。(注1)

老院使看了片刻,点头应允了,便着人去取药,药方则是备入脉案里。

汉王身侧那位大监刚要让人去取,就听到何玉轩幽幽地说道:“汉王殿下如此严重的情况,还是得请诸位御医亲自走一趟为妙。”程子安机敏,听到何玉轩的话后,便立刻跟着那取药的小内侍走了。

大监桑科看着何玉轩片刻,笑着说道:“尚书大人还真是细心啊。”

何玉轩懒洋洋地靠着门口的门扇,屋内的内侍宫女进进出出,用冷水擦拭着朱高煦的手脸,试图降降温度。亲自去盯着煎药的御医是张御医,待煎熬后方才要药童端过来,在桑科的喂服下,费尽心思总算是让半昏厥的朱高煦把药吞服下去。

小半个时辰后,汉王的病症总算稍稍褪去,那呼吸的频率也缓和了些。

桑科欠身说道:“尚书大人辛苦了,如今时辰也晚了,不如诸位大人且留下歇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