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黑扛着他的镰刃走在前面,鬼使白拿着他的招魂幡走在后面。
在离开这辆公交车之前,鬼使白回头看向从头到尾一动不动的饿鬼,温声道:“我的兄长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是关心你而已……如果……”后面的话,鬼使白张了张嘴吧还是说不出来,如果那些话能够对饿鬼有用的话,就不会还是如今局面。
他看着一直垂着头的饿鬼良久,微微叹息一声,在不远处鬼使黑的催促下转过身去离开。
招魂幡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轻轻摇晃,清灵的铃音从远方传来,鬼使兄弟并四个魂魄就这样消失在这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只留下这一辆停靠下来的公交车,还有坐在公交车里的饿鬼。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黑暗仿佛将此处吞没,直到一声清脆的呼唤响起:“弟弟?”
那一声呼唤并不大,却又极为清晰。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饿鬼顿时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姐姐!”他回应。可在看清了眼前到底是哪里后,饿鬼那双稍微注入了一点儿活气的眼睛,再次变成了一潭死水,深幽、空洞、可怕。
他又“做梦”了。
对于一只饿鬼来说,做梦真是稀奇的事情。
在正常情况下,饿鬼们永远被饥饿所支配、为饥饿而疯狂,却又永远吃不饱。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是那种状态,在地狱的饿鬼道中沉沦挣扎,连自己活着时的名字都忘记了。可有一个人却永远都无法忘记——他的姐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发生在哪里,他全都记不清。但在他破碎的记忆中永远有那么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用一双因消瘦显得巨大的眼白多于眼黑的眼睛看着他,干裂的双手捧着难看干瘪的地瓜偷偷的小声的对他说:“弟弟快点把这个地瓜吃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