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冬正擎着一个荷包端详, 见他撞进来忙收入怀中。

邓继跟瞧见什么惊天稀奇事情一般, 朝外面大声道:“海哥, 海哥!你快进来!”说着,等不及徐海踱进来,就性急的掀开门帘快走几步一把拉住徐海, “哎哟!我说你这个磨叽性子, 嫂子那样干脆的晌快人, 怎么就看中了你!我这么个能说惯道, 相貌堂堂的人偏生找不着媳妇儿。苦的我……带人巡街时看见官媒人, 恨不得上去给人作揖打千塞银子, 就指望人家给我说门好亲事!”

徐海瘫着一张老实温厚的脸, 被拽进屋里才慢吞吞的道:“老话说得好, ‘担甜瓜软处偏捏,蜡枪头会道能说’!”

邓继“嘿”一声, 斜着眼看他老海哥:“这就是老泰山是举人夫子的好处了!海哥学的都能掉书袋了。”

徐海比他这两个兄弟都大些岁数, 早已娶了亲的。他一个只识字的舞刀弄棒的武夫, 偏生讨了个举人的独生女儿做媳妇, 还是他念书识字的学塾夫子家的。老岳父虽拗不过女儿,但这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变着法儿‘教导’女婿。于是可怜早把书本子扔出去多年的徐海, 又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如今还跟着他家正开蒙的小子背诗经呢。

死小子, 揭人不揭短儿。徐海拂拂身上的雪,问声瓮气没个好气:“个烫了屁股的毛猴,做什么?”

邓继冲着湛冬挤眼抖眉毛的,跟徐海努嘴儿:“指挥使大人——咱们冬子开窍啦!若不是今天下雪没日头儿,这太阳指定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徐海看了湛冬一眼,也是稀罕的紧。只是这人在那大案后头擦刀呢,端的是四平八稳,眼皮儿都没翻,这能是开窍的样子。

邓继就笑:“嘿,我唬你做什么。你知道我方才进来时看见什么吗?”指着湛冬道:“他正捧着一个荷包入神呢!”

擦刀的湛冬抬眼瞥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邓继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咱们冬子你还不知道,身上什么时候有这些玩意儿?况且他那功夫那警醒性子,往常我离这门一丈远呢,他就知道了。嘿嘿嘿,这不是开窍了是什么!冬子,谁送你的呀?”

湛冬这下连看都不看他了,倒是徐海问:“是个黑底朱绣的荷包?”

邓继忙凑过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