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拿出诘问的态度面对周晏礼,是因为陆弛实在累极了,再拿不出更多的精力来哄他。
周晏礼后退了半步,他放软了声音,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没能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也没能长成一个正常人,所有与“爱”有关的知识,都是从陆弛与李兰、陆长丰夫妇身上学到的。
只是,他学了那么久,却还不是个合格的学生。
“我……”
周晏礼眼眸低垂,心脏在胸腔中“怦怦怦”跳得厉害。他犹豫许久,总算在脑海中找到了只言片语。
“陆弛,我可能是太心疼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很想见你,但又舍不得你来回奔波。看到你走出机场时只穿着单衣,心里就更难受了。”
“本来应该我去找你的。”
坐飞机、乘高铁,对于普通人来讲再稀疏平常不过,可对于周晏礼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每一次出行,都是扒一层皮。
陆弛舍不得见周晏礼难受,就算见不到,单单是想到都觉得心疼。所以,无论他工作有多忙,无论时间有多紧张,为了见面而奔波劳累的,总是他自己。
对此,陆弛从未有过只言半语的抱怨。他们是恋人,自然要相互体谅。
只是,陆弛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周晏礼却忍不住责怪自己。他沉默良久,喃喃说:“陆弛,我是有些生气,但不是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周晏礼显得落寞而颓废。
陆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周晏礼会这么说,原本积蓄在心口的气霎时消了一半。他再次朝周晏礼张开自己的臂膀,示意周晏礼抱一抱。
这一次,周晏礼没有拒绝。
这天晚上,没有浪漫的玫瑰,没有烛光与西餐,甚至没有缱绻之欢,他们只是拥抱着彼此,安静地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周晏礼就要起床去医院了。
那时,周晏礼刚进入泰元医院,身为科室里的老幺,自然每逢节假日都要去值班。
他知道,陆弛已经连续一个月都没好好休息过了,因此起床时分外小心,生怕惊扰了陆弛的清梦。
可饶是周晏礼再小心,陆弛还是迷迷瞪瞪地半睁开眼。他看了周晏礼半秒,问:“要去医院了?”
周晏礼亲亲他的额头,点了点头,说:“你继续睡吧,起来之后别忘了吃饭”。
陆弛“嗯”了一声。他在深圳待久了,倒是有些不适应上海的湿冷了。他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晏礼有些心疼。做好早餐后,他没叫陆弛起来吃,只是留了张纸条就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