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因此,满目腐朽、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这厢人命案,那厢红粉眠。这边高利贷、那边府内兄弟相争。这边唱风花雪月,那边底下臭水横流。这边八股文章唱济世之道,那边依仗功名强取豪夺。

虽有一些事情兼具许多家庭,黛玉因种种考虑隐去了,并且美化了,但只要秉承“世情如实”的写法,就仍旧难免照出许多“贵府宿恶鬼,高第眠腐骨”的情形来了。

黛玉笔力主写的人物中,恰有一对青梅竹马从小相识。都系叛逆之人。女不习女红女诫,男不爱八股功名。一对逆子不肖女,恰做了一对有情人。

原以为,能泥潭相依,却不料,是相濡以沫。

这对有情人,半是文举夫妇的形容,半有宝玉等人的模样。

《杨柳树》就写了这对被称作“疯癫人”的有情人在家中的不幸生活。

他们不肖不敬,不参与泥潭,又长在泥潭里。好像是这种家里的多余人。既想反抗什么,又离不开。

虽系黛玉为了避嫌,下笔尽力不带个人的感情,但年纪尚小,终究,难免笔下同情之色,隐约的认可之情。

而同情了杨文举这类“不肖人“,就变相地越发诋毁了某些世人一意要捧起来的东西。

那天,林若山读完《杨柳树》全稿,叹道:“黛玉,你在讨厌什么?你又在同情什么?”

黛玉垂着头,含含糊糊说:“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