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顾山长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胃部一阵阵抽痛。他从峡谷进入荆州后,恰巧碰见战事,就绕到走了南边,没想到遇到了马匪。当时他被打昏了,折腾了两天才被卖到矿场,到矿场除了第一日吃了两个馒头,这两天一直没怎么吃。

平生还是第一次体验到饥饿的感觉。

他开始有些后悔嘴硬了,饿得太狠,他一整个晚上也没怎么睡好。次日又被拉出去干活,好不容易等到早饭发馒头,没想到小头目让先前那壮汉帮忙发,硬是漏掉了他们主仆三个。

他此时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偏偏马夫还在旁边发牢骚:“先前老爷不吃也可把馒头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啊,现下好了,什么都没得吃。”

家仆不悦:“是那人针对我们,你怎么能怪在老爷头上。”

“他怎么就针对我们不针对别人?”马夫气恼:“还不是老爷现嘴硬说不吃,那人才过来抢?”

“老爷是富贵人家出生,不知道为了一口吃的能有多难,你倒是成全了自己的骨气,可苦了我们……”

顾山长从前确实不知道为了一口吃的能有多难,但他现在知道了。午餐,别说馒头,他连口水都没喝上。

他胃里空空,那小头目还故意针对他,让他清洗完矿石粉又去拉熔金的风箱。他老胳膊老腿又饿着,哪里拉得动。挨了几鞭子不说头发还被火嘶了一半去,蓬头垢面连个乞丐都不如。

临近下工已经支撑不住了,整个人虚脱的往后倒。摇晃的视线里,他看见了远远瞧着他的赵凛。此刻他多希望赵凛能走过来再给他一个馒头……

恍惚中他突然忆起多年前骂赵凛爱钻研,赵宝丫那丫头哭着反击他的话。她质问他有没有想过她爹为什么爱钻营?

他当时不太理解小宝丫说的话,现在突然有些理解了。

当人饿到极致的时候,什么气节都是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