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堂主教白晋比安东尼年纪还大, 须发花白,细长的身条像晒弯的竹竿一般佝偻着。
他曾为康熙皇帝讲授欧洲哲学史、人体解剖学,进献奎宁治愈了皇上的疟疾, 还奉圣旨前往法国招募有才华的传教士来华。
几年前甚至还拖着老弱之躯,亲自带队从长城测起, 对长城各门、堡以及附近的城寨、河谷、水流等进行了测量, 参与绘制了《皇舆全览图》,无论对皇帝个人,还是对整个大清, 都奉献良多。
他是在华传教士的精神领袖,同时也备受他的祖国——法国皇帝路易十四褒奖。
由他代表天主教会挑战佛教, 向来不争的佛教也不得不应战。
而天主教之所以发起这场论道, 或多或少和我有一定关系。
从我登上太和殿, 就不断有朝臣上奏参劾天主教徒 ‘行止不端,猖狂恣意,处处挑战我朝纲常伦理, 带坏官场、民风!’
由此衍生出来的第一波攻击是诬陷天主教徒与清茶门勾结。
第二波攻击并未波及到我,但波及到了整个京城的传教士——大年初二,南堂附近有一个商妇自称被洋人强*奸, 在南堂门口撞柱而亡。由于她没有指出究竟是哪一位洋人强*奸了她, 所以官府无法拿人, 但恶名均匀地落到了每一个传教士身上。
初六, 皇上第一天御门听政,就收到了比人还高的参劾奏折。明明才放了个大假, 这些大臣却好像商量好了一样, 一致要求驱逐传教士。
皇上召见白晋,白晋没有争辩, 只提出要与佛教论道。
这档口论道,是因为官员攻讦天主教的依据,是儒家思想里的纲常伦理,而儒家思想在政治及社会中处于至尊地位。如果天主教批判它,会激起更大范围的围攻,以后根本不可能在大清立足,更遑论传播。
而佛教和儒道共通处很多,它向来认同儒家纲常伦理和礼仪规范。因此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佛教,可以间接驳斥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