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滞,想起那位半辈子都温润可亲的皇帝奶兄,顿时有些滋味杂陈。难不成自己真的看走了眼,那才是一位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屋角的计时沙漏安静地走着,周秉心头有些混乱,那一世的许多事纷纷扰扰地涌上来。
为皇上试药,为皇上充当恶人,为皇上背负谄媚骂名……
一桩桩一件件,这样的巧合太多了。
他不禁想,自己那辈子死得那般蹊跷难堪,死后又被清算总账,到底是新皇含恨莫名之后下的旨意,还是皇帝奶兄临死前在为新皇帝大力清扫绊脚石?
毕竟周家一倒,当年很多乌糟事尽可以推在自己头上。大行皇帝一向仁德,即便做了几件不合宜的事,其实也只是受了奸佞蒙蔽……
而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奸佞。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遇着风就会茁壮成长。
周秉想起很多细小的事。
有一年京城下大雪,他在行人司当值的时候听同僚说兵马司的人抓了一个从东北长白山来的药贩子,截获了一大批精贵的药材。
本来将近年关,这些东西到最后就会变成各个衙门的福利。孝敬上司们一点,同僚们分点,有关系的平级再匀一点出去,到后头上册子的就是些歪瓜裂枣。有些手黑的,就干脆把货物直接列为损耗,大笔一挥直接就抹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