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震碎了春雨,铁骑踏平如茵嫩草,褐旗顺风而扯,铺到了天边。

极其远方,在万昭将士们目光所不见的地方,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全是军队,山下、城角、河畔,遍布荒野。

氏沟整军列阵,他们的耳中也只能听到如击苍穹的鸣鼓声。

少年天子一夕之间成熟不少,他手里是一柄黄麾仗,长仗的顶端,氏沟王旗随风招展。

仗起,则再无退路。

众目睽睽之下,钟声骤鸣,就在山河剧震的气势里,王旗举了起来,随后重重砸在地面。

咚、咚、咚!

这声音合着战鼓,穿破虹霓,直上云天。

时是三月小尾,雍国的桃李正盛,却远不如鹰山外、平瓦关的流血那般,浓得稠黏在眼底,化之不去。

四月,大军压境,就在平瓦关外和氏沟军对峙起来,苗威数次发起进攻,均被氏沟轻松化解,粮草很快告罄,兼之此前木河临阵更换大将已是行军大忌,本就不稳的军心雪上加霜。

两边都没有再进一步,没人敢轻举妄动,万昭和氏沟举国上下所有人力都在养着这一战,但凡输一场,则再难御敌。

然则,军心不稳,粮草不足,万昭已经出现颓势。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木河决定御驾亲征。

万昭国,狱中。

木凌沉默地坐在角落,蒋行舟就这么走了进来,敲了敲牢门的铁栏杆,唤回了他神游在外的神思。

“凌殿下。”

木凌睁开眼,“是你。”

他眼神飘移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外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