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朱澄和朱珵不由得对视,他们居然不知,原来这个匈奴使臣的中原话如此流利,看来,之前分明就是装出来刻意暗讽他们的。
朱珵和他们虽有交情,但作为□□人,心里也不爽快,然而下一句,才更让他吓了一跳。
匈奴人看着陆则琰脚步不停,竟口不择言继续说:“我也不过是,有幸于十年前,见过镇北王府的大世子,当时他白袍银甲,玉肤玉骨站在马背上真是天人之貌,没想到今日见了王爷,才知道有过之无不及,镇北王家,真是一门双杰啊。”
陆则琰脚步一滞,倏忽皱眉,抬眸看向使臣。
匈奴人意洋洋地看着摄政王脸上冷下的表情,但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因为除了他的人,殿中的中原人似乎都在听见他说大世子时,倒吸了口气。
还坐在位置的朱珵眉头猛皱,心道,这次是真的糟了。
混夷说的十年前,指的便是燕山关一役,镇北王和先帝先后不知所踪,但也有人传闻镇北王是护着先帝,力竭之下,依旧对抗千匹骑兵,最终被匈奴前任大单于斩于烈焰坡。
但无论如何,与他们同时消失的其实还有一个人,一个从来没人敢提的人。
镇北王的大世子,陆攸珩。
朱珵与陆攸珩同岁,他现在都记得,那人天资迥出,才气超群,十五中进士,满朝皆言以他凌云壮志,不出十年,必能享卿相之俸。
入翰林院三年后,值边关战事,陆攸珩随父出征,先后剿灭胡族九部,一袭白衣谋士,勇冠三军。但也是他,于万统城决策失算,陷先帝和镇北王险境,在烈焰坡折戟沉沙。
右相曾在朝堂之上,直言斥先帝宾天与身为军师的陆家大世子不无关系,年不过十九的摄政王,和此刻一般,沉默不语,走到右相身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拧断了他的脖颈,右相之位因此空悬至今。
从此往后,无人敢说大世子一句不是,再如今,大家为求稳妥,连提都不提了。
因为摄政王身上逆鳞无数,却只有大世子,触之必死。
朱珵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眼睁睁看着陆则琰一言不发地走向匈奴使臣,叹了口气,起身走上前,捂住了朱澄的眼睛。
“小叔,叔父这么安静,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朱珵轻道:“是啊。”
“可是,胡族”
“你别管了。”
朱珵拍了拍朱澄的肩,“皇上,还担心他摆平不了么。”
他与陆则琰争了许多年,输了许多次。想杀了他是真,想要皇位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