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燃哼哼反击了回去，嘲笑道：“我们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你没有，别把话说太满了，到最后会成为笑话的。”

小剑怒目：“你说的都是过去式，那已经不代表现在。你知道吧，人活在这世上，第一需要就是生存能力。你看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把桃子打造成销售的半壁江山，让她成为我事业上的左右手。”

胡晓燃惊呼：“桃子有她自己的梦想和追求，请不要乱点鸳鸯谱？她从小就热爱舞蹈，也想做一名好老师。你这一杠子，胡搅蛮缠的，就把她的一生理想全给打乱了，你知道吗？”

小剑咧着嘴笑了半天，两只手掌十指相互交错着，撑在桌子上。不久，十个指关节被他握得咯嘣响，后收起嘴巴，反问道：“理想？谁没有理想？可是，大多数人都是空想了一辈子？在睡梦里实现，醒来却是该干啥还干啥去？不要说这世界太残酷？是人生没有回头路？舞蹈可以作为爱好，当做一辈子的饭碗，除非有特别高的资质、悟性、天赋，其他的免谈？“杨丽萍”式妈妈们拉着三四岁的女儿去舞蹈房，都想让自己女儿成为杨丽萍。可是，这个世界上却只有一个杨丽萍……”

“桃子会成为杨丽萍的！”胡晓燃故意大声宣战。

小剑直视着他的眼睛，又重重申辩道：“我知道我从总厂幼儿园把桃子调过来，引起的公愤很大。其实，人在一生的职业道路上，走上一条能实现自我价值的路途，从而带来物质生活的改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改变职业就是改变人生。”

“还改变？”胡晓燃挖苦道：“你这明显就是在搞破坏？”

小剑笑了，“我说的是事实上的真相，你还没参加工作，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偏见。你太霸道了，不和桃子商量一声，直接把她喜欢的工作给整没了！”提起这一茬，胡晓燃的脸又被气红了。

“我承认给桃子调工作就是凭着一股子气，我是受着内心驱动力的牵引。”小剑在重述往事。

胡晓燃看他没有一点悔改之意，依然还在趾高气扬，忍不住怒气又冲上头，敲山震虎道：“站在旁观者角度，你这样会自毁前途，你一名校博士海归，事业的威望还没有树立起来，却为了女员工破格升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得不偿失，因小失大。”

“我同意你的观点。”小剑点着头，忽然和颜悦色，“我也站在旁观者角度，抛开所有的利害关系。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文凭仅是大专，在一个大集体工厂做幼儿园老师。你可以设想一下她的人生轨迹。如果工厂效益一直都稳定，她就会一直能领到这份微薄薪水，和你胡晓燃建立家庭，孩子生下来，再带进自己单位。可是，现在企业的大环境已经全部走向市场经济，全部自负盈亏，大家都在压低价，打价格战，等到哪一天实在撑不下去了。转让？或者承包？普通工人的命运就会如浮萍一样，会飘得连影都不见？”

胡晓燃无语。

小剑说的或许就是看不见的事实。

“王红已经依靠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职业上的三级跳。虽然她起点低，但肯努力，人也扎实，歪打正着。说起来，还是她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是有备而来的。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提供的。桃子跳槽没有基础也不怕，我以后会给她慢慢创造机会的，再有旁边资深同事相互帮带，这个不成问题。”

“那你，还念着我们是一个家属院里出来的……？”胡晓燃眯笑着眼睛，小心探寻道。

“你这才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家人怎么竟不帮自家人。”小剑主动放低姿势，伸出手来拍一下胡晓燃的脸颊，讨好着，“桃子和别人不一样，她父亲也老了，她唯有靠自己努力，才能争取到美好未来。一个女孩子没有看得见的硬实力，怎样才能突出重围？这才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我给她指引了一条捷径。女孩子都要嫁为人妻。为人妻母这是一个夹缝里的角色。如果没有职业作为底色，这一生都是苍白的，无力的，被人奴役的，毫无发言权和主动权的，是可悲的被人左右的命运。”

“看不出来呢？你还是一个对女性充满悲悯和人文关怀的海归老总？”胡晓燃又扬起嘴角嘲笑道。

“那当然，我这么多年在学业上一路品学兼优拼杀下来，还不是靠了妈妈，事业和孩子就是妈妈两驾并驾齐驱的马车。”

胡晓燃没见他之前，一直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暗地里发狠，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和这个未来竞争的情敌，原来是天壤之别。可是慢慢聊开往事的面纱，却发现润物细无声的，竟然是两个人生存过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