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想不明白, 为什么老母妻儿会出现在这里。

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的兵团前日全军覆没，上面把他也划成了“英烈”。

——为此他这几天还沾沾自喜。

——所以老母妻儿是来接他的灵魂荣归故土的。

——但他们却撞上了自己的匪队。

一步之遥，他们身在地狱, 自己正在旁边寻欢作乐, 听得滋滋有味。

查尔斯发出凄厉无声的呐喊。

他捧着儿子的断头, 接在断颈上。又去捂母亲的流血的肚子。还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妻子身上。

但这一切已经阻止不了尸体无情的冰冷和空洞的双眸。

查尔斯牙呲欲裂, 眼眶里流出了滚烫的血和泪。他嗷嗷捶打胸口, 用手揪着头发, 抓挠着皮肤。

如果他没有逃走，如果他没起邪念, 如果他只是劫财……

——然而一切没有如果。

他懦弱地逃走了, 背叛了家国。

他残杀了数不清的老母, 妻子和儿子, 背叛了生为人的人性。

他最终更成了弑掉自己老母，自己发妻, 自己亲儿的畜生——

他满手的罪恶黑沉沉得，连神明都闭上了眼, 不可饶恕。

没有人审判他, 就算站在审判台上, 他做过的一切，也可以瞒过审判长，瞒过群众, 瞒过每一个人。

但是他躲不过上天，天道轮回在冷眼旁观着。

因为眼前这冰冷的一切, 他一辈子的后悔和流不尽的血泪，就是对他最好的审判和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