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宋殊眠才开口问道:“陈家会和杜家一样的下场吗?”
谢琼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恢复如常,“不会。”他又补充道:“陈家终归是皇太子母家,纵使恶事做尽,也不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杜家什么都没做却被屠满门,何其讽刺。
当初杜嘉乐于她面前自刎的场景竟又重来了一遍,宋殊眠抬眼看向了谢琼婴,眼底藏着不甘的情绪,凭什么要这样。
谢琼婴知道宋殊眠所想。
他道: “以一人之心夺千万人之心,两百姓命全在几句话之间消亡,而数万生民也不外乎如此,这是帝王之道,更是官场之道。 ”谢琼婴放下了手中的扇子,拿起了笔架上的笔握于手中,阳光下,这只手似玉一般,洁净透亮,“将军守一方百姓,而首辅守天下百姓。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杜家,有千千万万个说不出苦,无处诉冤的亡魂。陈家只是开始,他们不仁,我便取而代之。若世道不公,便提笔向山河,革天下积弊。”
“这是我年少所愿,亦是,我如今所愿。”
说这话时,他额间碎发下的瞳孔散发着幽深的光亮,如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的星光,熠熠生辉。
纵是再黑的夜也能被其照亮。
宋殊眠愣神,她终于明白许久之前明氏说的:若是你见过以前的谢琼婴,定能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
谢琼婴说“终不似少年游”,他说如何都回不到从前了。可宋殊眠觉得,十五岁以前的谢琼婴一定也是和现在一样,眼中有光,心中有路,亦让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