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川之沉默了片刻,说:“既然丞相连夜前来送信,恐怕是知道些什么,我们就先稍安勿躁,看看形势也无妨。”

“好。”苍莫止应道,并随手把信燃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下为好。

皇后在得知苍闻启被赐死后,一张美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若不是宫中的宫女太监还没退下,她真想砸几件东西发泄心中的怒火她前脚刚劝完皇上,后脚皇上就把苍闻启杀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怕皇上知道她的意图,可她更怕苍莫止不反!皇上知道她的意图又能如何?废后?在这个朝内局势未定,朝外刚刚稳定的时候,朝臣不会为了些传言让皇上废后,容易使得前朝后宫都不宁。

没了这个担忧,唯一需要忧心的就是储君人选了。可如何让周载帝在苍莫止不反的情况立她的儿子,是她现在必须考虑的。

次日一早,蔡屹便进宫见了皇后。

“哥哥可算愿意来见我了。”皇后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那么看着蔡屹。

蔡屹不跟她耗时间,直接问:“皇上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传言是你散出去的吧?”

皇后自知是瞒不过蔡屹的,无声地笑了笑,说:“没错。难道哥哥不希望锦商成为太子?”

蔡屹皱着眉,看着这个眼前越来越陌生的妹妹,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苍莫止和苍川之都不是傻子,你以为你这点小计谋就能逼他们反?”

“哈哈哈,为什么不能呢?”皇后死死盯着蔡屹,“哦,我倒是忘了,毕竟你已经是找回儿子的人了,你的儿子又很快会成为慎王妃了,你现在无论是把宝压在哪个皇子身上,对你来说都是赢的。”

“你还好意思提?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出收买外人,丢弃自己亲侄子的事!”蔡屹原本不想提这茬,以免自己气急攻心,再让夫人担心,没想到他这个妹妹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反而要拿这事刺激他!

皇后依旧笑着:“蔡家都能为了自己的地位荣华牺牲我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能为着蔡家看重的地位荣华牺牲一个长孙呢?哥哥,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吗?你们能做的事,我却不能做,凭什么?我嫁了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每天有多折磨岂是你这种与妻子夫妻恩爱的人能懂的?而且你不是把锦商教的很好吗?可比他那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父皇教的好多了。”

皇后看着蔡屹,眼中有说不尽的疯狂:“蔡家这么看重荣华富贵,如今唾手可得了,你又开始跟我讲亲情?哈哈哈,亲情,早在我进宫的时候已经清干净了!”

蔡屹喉头动了几下:“是,你对蔡家给你安排的婚事不满,当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皇有意,皇上未拒,我实在没能为你做什么。你狠我,应该。但你侄子不过是个襁褓婴儿,他做错了什么?要让你想至他于死地!”

如果不是正好越芫华路过,他的儿子可能就真的悄无声息地死在那大丫鬟手里了。

“错就错在他生在了蔡家,成了你的儿子!”皇后眼中的疯狂不减。

蔡屹自知与皇后是说不通的,他能明白皇后的怨恨,也缘于这些年皇上与皇后的感情实在算不上深厚,只能算相敬如宾吧。皇上多疑,与哪个妃子都不算亲厚,就算对哪个妃子好一些,那也绝对没有过分的宠爱。皇后得不到夫君的偏爱,又实在嫉妒不起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这也使得她的怨恨无处发泄,只剩下让大皇子成为太子的执念了。

蔡屹叹了口气:“之前是蔡家对不住你,我也不推脱责任。但你设计丢弃了我的儿子,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就是坐上太后之位,我也不会沾你半点光。待新皇登基,我便辞官而去。但作为兄长,我最后提醒你一句,皇上虽然卧床不起,但他毕竟是皇上,在这宫中他想得到什么消息并不难。你的那些小动作还是收起来吧,万一让皇上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你管!你给我滚!”皇后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端庄,冲蔡屹大吼道。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牺牲了她的幸福就可以这样理直气壮,而她不过是丢了一个婴孩,她哥居然就要跟她彻底划开关系?反正都是蔡家的错,蔡家若不让她做皇后,后面一切的事都不可能发生。

蔡屹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妹妹没能得到幸福,他心里到底是内疚的。但他的孩子是无辜的,他的妻子也是无辜的,他不能接受妹妹的报复是针对这两个无辜的人。

蔡屹离开后,皇后疯狂地摔砸着宫里的物品,吓的小宫女们只能瑟缩在门外,没人敢进去劝,生怕触了皇后的眉头,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几日后,越清眠在周载帝的召见下,进宫去给周载帝看诊。并不是因为他的医术青出于蓝,周载帝才召见他。而是听说了越清眠在京城外义诊的事,一来想听他说说宫外的事,给自己解个闷;二来是见见自己赐婚的准王妃,在苍莫止大婚前全了礼数。

越清眠向周载帝行了礼。

“起来吧。”周载帝因为虚弱,声音倒是显得柔和不少。

越清眠起身,并未主动说话。他和周载帝实在没什么话好说,而且再见周载帝,他已经有了垂垂老态,放下那些是非不谈,单是看到一个人迅速衰老,就不免让人唏嘘。

周载帝倒是很有聊天的欲望,问起了越清眠义诊的事。越清眠权当打发时间,跟他说了许多。

“你师父医术好,你也学到了精髓,这是好事。可惜啊……”周载帝望着床顶,“医谷离京中太远,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越清眠不知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只能道:“宫中太医的医术也值得赞许,天下医者,各有所长,必不能全依赖医谷的。”

周载帝沉默了良久,终是没有答什么,而是问起了他和苍莫止,问他对这次赐婚是否满意。

“我与莫止自小认识,虽多有不和,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您为我们赐婚,与一个熟悉了解的人成亲,自是比那些了解不深的好些。”越清眠并不想对周载帝展示自己与苍莫止的感情有多稳固,这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不需要周载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