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苍锦商依旧客客气气。

越清眠觉得或许苍锦商会想跟苍莫止聊聊,他可以给个机会。

越清眠离开后,下人给两人送来茶。

苍莫止不绕弯子,直接问:“大皇兄,你要回京吗?”

苍锦商点点头:“子郁就暂时交给你了。”

“让子郁留在我这儿倒没什么,但你回去要怎么办,可想好了?”苍莫止问。

苍锦商轻叹:“说实话,我并没想好。如今我是有些怨恨自己的,当初只觉得能孝顺母后,让母后稳居后宫便好。但现在想来,正是我的顺从,才被母后如此拿捏,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

苍莫止没说好听的劝慰苍锦商,他也是这样想的。他的这个大皇兄,做儿子真的没得挑,不像二哥过分老成,不像他谁都管不住,也不像老四心思多,装的像个人似的。这样的人往往在决定人生大事的时候很吃亏,皇后习惯了他的孝顺和顺从,所以大皇兄骤然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皇后接受不了很正常。

“大皇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应该多言。但你想反抗现状,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或许你会感到很无力,如果你觉得为难了,可以找二哥聊聊。”苍莫止觉得二哥比自己靠谱。

苍锦商笑问:“你不怕我回去跟老二争皇位?”

苍莫止笑了:“就算你想抢,至少是明着来的。谁能坐上那个位置,你和二哥就各凭本事了。我比较怕那种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但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

苍锦商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倒没有多少诧异,只是拍了拍苍莫止的肩膀,尽在不言中了。

苍莫止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给子郁换个身份?”

“怎么说?”

“子郁是个太监,无论你以后你是称帝还上封王,他想成为你的正妃都困难重重。如果给他换个普通身份,或许会好一些。”苍莫止提议。

这原本是有些麻烦的,但现在子郁已经出宫了,完全可以谎称人已经没了,重新换个身份。况且现在子郁是在延州,他又是延州的王,换身份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苍锦商考虑了许久,说:“不了。子郁就是子郁,如果他换了身份,我们的过往又算什么呢?我和他没有什么不能与旁人说的。如果我再护不住他,只能说是我无能了。”

苍莫止眉峰一挑,大皇兄这样有担当,他自然不会再劝了。

唯听院里,越清眠给子郁把过脉后,说:“我今天给你换了药,已经让人煎上了。阿胶红枣膏你记得每日吃两片,别落了。”

“好。”子郁微笑着说,他的声音有些尖,但听着并不难受。

往常越清眠给他把完脉,就会离开,今天迟迟没走,子郁便猜到他是有话要说。可能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可能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于是他主动道:“越大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越清眠提着自己的药箱,闲聊似地说:“听王爷的意思,大皇子应该会回京去。”

“嗯。”子郁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并没有透露出太多情绪,但眼里的情绪却是藏不住的。

越清眠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这世间的事多数不会按我们所想的发展,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地活着,去够那一点点可能。”

就像他上一世,努力的活着,以自身去博,为苍莫止报了仇。有遗憾吗?必然是有的。但他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

“我知道。”子郁低着头道。

越清眠再次看向他:“不,你不知道。你的知道是告诉自己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而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想最坏的打算,去想那个最好的。相信自己,一定行。”

他不喜欢子郁眼里常带的悲伤,但他知道子郁不是有意的,那是滋长在他心底深处的胆怯,是地位差距,谨小慎微的生活养成的。

子郁显然是想相信的,但似乎又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相信。

越清眠笑了笑,说:“在延州你安心便是了,别的不说,苍莫止定是能护住你的。其他的,你慢慢去想便是了。”

说完,越清眠便离开了,剩下的还得子郁自己去想。经历了生死之事,他相信子郁能想的明白,毕竟一个能待在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不可能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