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程只听得到“疼”这个字,“疼,哪里疼?因为缺氧头疼,还是这里疼......”
柏腾伸手,指腹轻轻碰着他的右肩膀。
“这里,还疼不疼?”
闻言,李锦程神色一僵,下意识收回手,却被柏腾握住了手。
说是握,其实只是轻轻圈住。只要李锦程稍微用些力,便能抽回手。
可是他没有——他看见柏腾哭了。
李锦程看到过柏腾很多的样子。
笑的,不笑的,生气的,严肃的,揾着火的,甚至涨着情欲的,却没有见过柏腾清醒时哭的样子。
李锦程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一滴泪砸在蒙着灰的镜片上,淌出一条清澈的痕迹。
柏腾的声音低哑,声音哽咽:“叔叔什么都想起来了,这次换叔叔来找你,好吗?”
两年前发生在那不勒斯海岸的事情,柏腾终于清晰地记起,那不是药物导致的幻觉,不是一场醒来后怅然若失的梦。
也许如精神科医生所说,服用药物使得精神好转,让他又有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欲望。
那个夏日,他最开始的想法,只是去海边散散心。
在得知玛利亚去世的消息,有半秒钟的时间柏腾眼前是黑的,紧接着耳鸣的嗡嗡声如巨大海浪,呼啸着灌进耳腔。
他已经不记得是因为昏厥不慎跌入海中,还是自己迈动双腿主动从邮轮甲板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