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谯定了定慌乱的心,努力使自己理智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下这时辰,太阳怕是没多少时间在上面挂着了,天一黑,这荒蛮的地方,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夜里会不会下雨,总得找个能挡点儿风雨的地方待着,不能真叫孩子就在这连点雨水都挡不住的地方出生吧?那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当爹当相公的太没用了?”

羽谯调笑着用手指逗了逗颜月肃,惹的人给了他一个嗔怪的眼神,此时的颜月肃也缓过劲来。

“那,那你快点回来,我怕。”颜月肃眼睛湿漉漉的,嘴上说着让人快回,手却把人抱的紧紧的,没有半点放人的意思。

“好,为夫去去就回,”羽谯笑着摸了摸颜月肃的头发,然后挑眉对颜月肃调侃道:“那羽夫人可以稍稍松开抱着你相公脖子的手了吗?再这么抱下去,你相公不仅不能早点回来,怕是连去都去不成了。”

颜月肃苍白的脸都红润了些,握着拳头轻轻砸在羽谯身上,嘟囔道:“耍什么嘴,还不快去你的!”

这回手倒是撒开了,不过如果他没有偷偷勾着他的腰带那就更好了。

羽谯在心里偷笑。

他不动声色的把人的手握在手里,起身把一床已经晒的差不多的被褥铺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又把人扶到被褥上坐下。

虽然太阳已有偏衰之相,他也不能让自己夫人忍那一时炙烤在太阳下面晒着。

他安抚的拍拍颜月肃握着自己不肯放的手,看着自家夫人不舍的眼神,虽然不忍心却还是转身离开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林子。

虽然腿受了些伤有点跛,但他还是努力挺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些。

成婚三年余,便是在怀孕初期吐到浑身无力,他也没见过自己夫人这般脆弱依赖他的模样,他与夫人虽自小指腹为婚,却未曾在成婚前有过多相处的机会,只记得少年如玉温良,是把管家的好手,把人娶回来似乎还是那般,只不过让他整整三年未曾动心于他人的是——大婚夜那次。

如玉温润的人儿眼角微红,双目含泪,柔滑的青丝搭在纤白的脖颈,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勾的他放在心里回味不断,以至于成亲这些年来他每于那事上,都会非常的孟浪,至于为什么嘛——嘿嘿……呃咳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这边,颜月肃的目光直追随到羽谯的身影彻底被密林挡住看不见了才收回。

他刚将手放在硕大的肚子上准备和孩子说说话,腹底就猛然鼓起一个圆包,疼的颜月肃瞬间抓紧了覆在肚子上是衣服,一手撑在身后不住的喘气,“嘶——啊,你这小混蛋,用那么大力气折腾我,等你出生了小心我让你爹揍你!”

“哈嘶……你这小混蛋,和你爹一样,净会挑时候折腾我!”颜月肃笑骂着拍拍肚子,心底的慌乱倒是消散了些,“还是那般好动且没轻没重的,那么能折腾人,我刚刚就不该为你那么担惊受怕!”

等颜月肃数落够在肚子里不老实是孩子后,他就开始给孩子细细描绘周边的一切,虽然肚子还会时不时的隐隐作痛,虽然孩子有时的动作会让他疼出一身的细汗,但是他始终记得大夫说过母体的心情是会影响到孩子的这件事情,更何况……相公为了他和孩子独自进入了陌生的荒林,他若是再拖后腿,怕是一家三口真的没活头了。

坐的久了,腰又酸又痛,颜月肃就靠着树躺了下来,给孩子断断续续的哼歌谣,哼着哼着他就慢慢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凉了,就在颜月肃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一阵不甚规律的“嘶嘶”声。

他意识骤然清晰,睁眼就看见了一条和地面颜色差不多的蛇,正吐着鲜红的蛇信子想要靠近他的肚子,他屏住气慢慢拔下了头上的发簪,不顾碧玉打造的发冠掉落,散落一地青丝,只是握紧了发簪,尖利的部分对准蛇头。

三寸,两寸,一寸!簪子准确无误的将蛇头钉在了地上!

在某一时刻,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刚刚准确的钉住蛇,颜月肃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灵活矫健的站了起身,利落的靠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看着地上不断翻腾挣扎的蛇。

呼吸急促,大脑空白,耳边都是急促的心跳声,小腿肚子也抽抽了,孩子被吓的耍脾气般在肚子里闹开,肚子上不时有小包从这里出现后消失,又从那里出现,肚皮一阵发紧,颜月肃痛苦皱眉,几乎要站不住,“哈啊……嘶……呼……呼呃……”

就在颜月肃难受的腿软想要靠着树滑坐到地上的时候,一双大手将他抱到了怀里。

一抬头,是他心心念念的相公,一双美目渐渐蓄泪,也不管他相公此时多狼狈,身上味道多难闻,就把脸埋在了相公的胸膛上,吸着鼻子就是不掉泪的坚强小模样可把羽谯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