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水灾之时,他是为了护住这本札记才会被吞没于滔天浪头。
“袖袖,可是出了什么事,你今日怎的未等我同归?”
崔恪话音有些喘,语气中亦不免焦急。
辛盈袖正聚精会神研读父亲当年为乡野妊妇保胎的土方,头也未抬:
“娘娘的身子有些虚,小皇子近来情况算不得太好。”
“所以我想再试着找找,有没有更好的方子给她。”
崔恪崔慎同谢韫三人本就是一同长大,故而辛盈袖并未有所隐瞒。
她今日甚至还在心中积了些怒意。
谢韫的体虚之症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前几日的御医明知此症,竟也不明陈,只按着最保守的保胎方子用药。
他们无功亦无过,可是于谢韫却是有害。
辛盈袖此番点破,便算是将这事揽到了自己头上。
若小皇子当真有何闪失,那些苟且度日的御医或许只是被罚个俸,落一声平庸之名。
她却是要实打实地承受帝后之怒。
但医者良心,辛盈袖并不后悔。
可她此刻将一片赤诚心意都扑在救人医书上,便也错过了崔恪眼中一闪而过的悔痛之色。
崔恪主掌刑狱司讼,向来见惯堂下罪犯的恸哭悔恨。
却不知有一日,他也会怀着一份不敢道人的罪恶,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只能独自受下满腔摧剖心肝的痛意。
仿佛是报应,亦或是罪有应得。
天亦不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