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哑声道:“你要说什么?”
阮秋白一笑:“莫急,少林寺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一会儿就变成个只知道杀戮的疯狗,能清醒的时间不少了。我本可以直接将你丢出去,但是我毕竟也当过你的伯母,在你失去人性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真相。”
江冽的眸光一闪:“你是……魔教的人?”
阮秋白一怔,接着掩唇一笑:“中了‘醉梦’还能反应得这么快,看来白蚕心在你身上试的药并非全无用处。”
她双手交叠,仪态骄矜,嘴角带着笑意,然而眼里的冷然让屋内的烛光都闪烁了一瞬:“不错,我是魔教的人。你的每一次掉入深渊,都有我们的推动。就连你这条命,也是我们教主故意手下留情,要不然,你真以为你会等到那几个废物过来?”
江冽的眉心蓦然一动:“炎远冬……他故意留下我的命,是为了什么,是想看我一步步地杀死所有江湖人?”
阮秋白眯起眼,声音柔和了下去:“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却不能告诉你……江冽,你知道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足够你到了地府向你的爹娘交代了。只是可惜……”
她幽幽一叹:“你到底,都没有替他们报仇,到死,看文来抠抠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整理也没完成他们的遗愿……你知道你母亲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
阮秋白看向江冽:“她跟我说,你对痛觉没有反应,因此受了不少欺负。不求你以后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无忧,胜友如云。但看你现在……形单影只、众叛亲离,像是一只丧家之犬。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父母报仇,却只杀了几个废物,又没活成你父母希冀的模样,你苟活在世有何意义?”
江冽的气息顿时一变,身旁的烛火瞬间熄灭。
阮秋白下意识地向后绷紧身体,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浑身不能动的“废物”吓到,她的面容染上了冰寒:“仅仅是这些就受不住了?是不是气血翻涌,如坠深渊,却偏偏不能动?”
她缓缓站起,看向窗外的夜色:“因为‘醉梦’,你练焚炎功的反噬提前了。等少林的那和尚过来,我就打开这扇门,届时无论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和尚,还是墙头草一般的百姓,都将成为你的猎物,你就能肆意杀戮、发泄魔气了。我知道你杀了了恨还不够,这就把所有的和尚都送到你的刀下,我这个伯母做得如何?”
守在身边的小僧走到门口,忍不住勾起嘴角。
谁都没有看到,江冽却动了动手指。眼底的猩红被一点点压下去——这烛火有毒,虽无色无味,然而江冽察觉到了不对劲,是直觉,也是……一点幻听。
他在梵音靡靡之中,神智似乎再次抽离,烛火若近若离,耳边似乎响起一道轻柔的,带着嗔怪的声音:“烛火有毒,傻子……”
掌心的冰凉让他瞬间清醒,他屏气凝神。虽然免不了吸入一些毒素,但以他的神智还能控制住。
待所有和尚倒地后,他终于等到了幕后之人现身。看到阮秋白进来,对方是站在魏钧身后的人,他并不惊讶。毕竟魏钧虽有心机,却胆识不足。对方是魔教的人,在他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恐怕也只有魔教,能如此不择手段,潜藏十年只为了颠覆武林。
但无论谁是凶手,何种阴谋,只要他手中握着刀,他就能斩断一切。
即便是阮秋白、炎远冬又如何,他们今夜设此大局,便是要让他和少林相互缠杀。但他们恐怕没有想到,他并未受毒粉影响。他只要等炎远冬献身,杀了对方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微微伸手,将门外的刀唤进手中。
直到听阮秋白咬着字眼笑道:“你若是下不去手,我就再给你添把火。你能如此听话地在折柳枯坐一天,是不是以为可以等到一个结果,以为可以换来清白?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了怨不是你杀死的,是我故意杀死引来少林的引子,但是这里没有人相信你——就连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也不相信。”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带着怜悯:“你以为她说去找证人,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那是因为她早就逃走了!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逃到了明义城。我怕你不信,特意让属下看仔细了。她离开的时候带着一马一骡,仓皇得像是逃命。”
江冽的眸光没有半分闪动。
阮秋白缓缓走过来,脚尖慢得像是在慢条斯理地碾死每一只蚂蚁:“江冽,你从未怀疑过她的心思吗?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毫无怨言地待在她的杀父凶手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