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心底叹息一声,启唇道:“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时洛应下:“嗯,阿昭你也要养好伤。”

顾昭笑着回应:“好。”

看不见顾昭的身影后,温若眼神变得柔和,走出门之前,他停下脚步,踌躇几息,还是说了出来:“阿洛,既然你当我是朋友,那么站在朋友的立场,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虽然不知道你和朝华太子是怎么认识的,又经历了什么,但天家的人,生来无情,却又很会玩弄情感。我希望你能离他们远一些,便能安稳一些。”

说完,不待时洛回答,便出了门。

因着平城王对温若下毒的缘故,温若近来更是不加收敛,矛头直指平城王。但平城王终究在平城经营多年,平城的官员对平城王畏惧颇深,哪怕温若抓住把柄威胁,也没人敢攀咬平城王。

这几日温若又遇到了几波暗杀,比起之前的那些废物,这些明显要厉害很多。温若也知道,是因为他在调查河坝被毁以及查修筑河坝的账本,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平城王近日忙的焦头烂额的,原本一个极好用的棋子没了,温若没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查他的把柄。平城这帮没用的废物,不但没帮他把事情办好,反而处处给他惹事,若非他手上有这些人的软肋,怕是这群废物早把他供出去了。

时洛的皮肉伤第三天就没什么大事了,然后顶着温若冷凝的目光和顾昭柔和的目光,离开了温若府上,往顾昭的小院走。

街上的人终于比时洛刚来时多了许多,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就是那家米店好像关门了。时洛随意找了个人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米店掌柜哄抬米价,在钦差来的第二日便被惩办了,平城的米价也因此平稳下来,虽然比平时稍微贵些,到底还是能勉强吃得起。

而且温若还带来了朝廷赈灾的粮食,再加之这些日子从那些个贪官家中抄出来的,灾情很快就平稳了。之前有个不知名的富户,在钦差来之前,他施的义粥让很多灾民撑到了钦差到来,不然还会死更多的人。但这人做好事不留名,没人知道他叫什么,灾民们称他为无名善人,还给他立了善人庙。

别人不知道,但时洛是知道这无名善人是谁的,顾昭倒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时洛之前在屋子里闷了三天,好不容易上街透口气,而平城正好又比起之前热闹了许多,正想随心散个步,买些糕点零食什么的。

远远的发现前方的人群围拢在一起,似乎有什么热闹可看。

顾昭不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但时洛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热闹的街市,趁着顾昭不注意,拉着顾昭挤了进去。

原以为是什么杂耍,进去之后时洛才发现根本不是,是有人在被好几个人踹来踹去的欺凌现场。时洛看了眼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上去帮忙,反而还有几个叫好的,看来这事不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原本没什么兴致的顾昭,看到这一幕,眼神却冷了下来,时洛还没来得及阻拦,顾昭温润的嗓音就传了出去:“住手。”

那几个正在动手的人停了一瞬,眼睛看向了说话之人,只见是个锦衣公子,倒也没有直接开骂。因为拿不准顾昭的身份,还是对着顾昭拱了拱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人是个惯偷,我们因着被他偷了好几次,这次终于抓着人了,必须得给他个教训。”

竟是如此,顾昭静默了一会儿,那群人又开始教训地上那人。

顾昭眼看那人几乎不怎么动了,还是出声了:“这人再打下去就要不行了,不知这人偷了贵府多少钱财?”

“至少二十两。”

“别打了,我替他还来了吧。”顾昭从袖中拿出二十两,示意那些人停手。

那些人看到顾昭拿出了银子,倒也不好继续动手,接过银子后劝道:“公子,您是心善之人,这种偷鸡摸狗之人不值得同情。”

周围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顾昭点点头,在地上那人面前放下一瓶金疮药:“世间有许多路可以走,我看你有手有脚,早日改了这个习惯,找份差事做吧。”

时洛透过那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头,隐约看到了一点熟悉的样子,仔细回想一番,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

时洛摇摇头拉走了顾昭,走到远处,时洛问道:“阿昭可真真是个善良的小少爷,不过阿昭可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顾昭回想了一番,确实没找到与那人相似的身影:“不知,但总归是一条命,他罪不致死,况且平城这般天灾人祸,活着已是不易。”

时洛微微一笑,直接揭晓了答案:“那人是来平城前,我们去那个村子里的黎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