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筠听见池漪短促的抽了一口气,她没有再盯医生看了,把纸杯里的咖啡往喉咙里猛灌了一口,谢韶筠凑得极近,仿佛看见池漪眼底有很沉很重的东西要掉到咖啡里了。

待她要仔细看,池漪装模作样恢复了平静,她很轻声问医生:“后来呢?”

“接了那样的电话,也没有埋怨,我又想她应该从小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里。她对我笑的很阳光,是那种能治愈别人的微笑,安慰我说没关系,说能活着她一定活下去,实在不能活下去了,占用别人身份那么久,总要补偿给别人,所以她问我要了遗体器官赠予手续办理情况。”

医生说到这里,有些悲伤地看了眼池漪,池漪低着肩,看不见表情,手里咖啡被她攥在手心里,捏得变了形,咖啡沫从杯内溢出来,落到她手边。

医生递去抽纸,池漪接起来,说了声谢谢,没有抬头。

“你没事吧。”医生问。

池漪说,“没事。”、“您继续说。”

“那天医院遇见你,她其实没有阻止我讲述她的病情。我本意准备同你讲讲,她那样很严重了,天天到处跑,你却说你是她朋友。因为不是直系亲属,我便取消了念头。”

谢韶筠坐在池漪腿上微微发着抖,不是她在抖,是池漪的双腿,仿佛支撑不住了,缓缓地向下倾斜。

谢韶筠有些埋怨的拍了下池漪,叫她坐正,池漪听不见,她只好站起来,蹲下身企图把池漪的双腿扶正,可是她的手穿过了池漪的双腿,一点用都没有。

飞机在天空中有轻微的抖动,机翼倾斜,池漪的身体往窗侧倾倒,这一阵颠簸结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