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倒是不惊讶?”
安氏习以为常,笑道:“成王败寇,何须惊讶。大势已去,输了,就是输了。”
林晗垂着眼睛,道:“娘娘本可以在宫中安享晚年,何苦走这一遭,染指权位之争?”
安太后笑吟吟地端详他,目光澄澈,仿佛阳光下的泉水,像是把他看穿了。
“那含宁何苦非要回盛京?”
林晗怔住。安太后接着说:“我啊,和你们一样。你们都能做皇帝,为何我一个女人就做不得?”
几十年形单影只,既然这辈子只能做孤家寡人,那就做天下第一的那个。
“娘娘,帝王是天下人的帝王,不是你的、我的、你们的、我们的。倘若一国之君只顾争权夺利,罔顾家国兴亡和百姓死活,那便枉为天子,活该遗臭万年。”
安太后抚着发鬓,轻轻一叹,道:“你倒真是长大了。第一回见你,才不过膝盖高的小娃娃,怕生得很,只敢躲在他身后。现如今,已经对做天子颇有心得了。”
林晗默然一瞬,沙哑道:“他死在塞外了。连碑也没有,棺椁也没有。”
安氏眼神动了动,随即平和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林晗望着面前铁石心肠的妇人,忽然觉得一阵酸涩。
“娘娘就一点不为令昭心疼。”
安太后猝然闭眼,平静道:“含宁,你走吧。我输了,前尘后事都随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