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

山中夜里渐凉,山风呼啸,呜咽声犹如悲鸣。

“这地方可有好久没来啦。”有个壮汉感叹道,“若不是闹饥荒,本没人过来的。”

楼明似知道他的意思,蹙眉道:“怕什么,那可是咱们楼家的祖宗!”

宁清漓好奇,转头问楼焱道:“山里有楼家的祖坟?”

楼焱摇摇头:“没有,不知。”

楼明见几个小辈都是一脸好奇,便索性说开道:“前朝那会儿,咱楼岗村出过一个将军,叫楼谷光,论辈分,那是你们太太太太太爷爷的。”

楼谷光天生神力,又因家境殷实,待十二岁便被父母送到县里的镖局学本事,后来又阴错阳差,结识了一名武官,此后一路平步青云,于二十二岁那年,考了武状元。

他一生战功赫赫,为前朝皇帝立下汗马功劳,且为人仗义疏财,又相貌堂堂,英俊潇洒。那会儿民间都在传,说楼将军是要娶公主,做驸马的。

可惜,没两年,那皇帝忌惮楼谷光的威望,便捏造了莫须有的罪名,以战事不利的罪名,把他给砍了。

楼谷光死后,有一貌美的女子,自称是他的奴婢,送他尸体归乡,又将他葬在这山上。

民间传言,那女子根本不是奴婢,而是倾慕她的公主,放弃荣华富贵,为他守坟一生。

后来,又过了许多年,有猎户从山上下来,说后山闹鬼,楼岗村的村民以为是打扰了先辈的安静,便极少到后山来。

只是今年饥荒闹的厉害,前山没有多少猎物,楼明这才不得已,到这后山来。

“怕什么,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再说了咱们不还有你家老二媳妇嘛?你可不就是为了那东西才叫她来的?”说话的人叫楼三彪,乃是楼明的堂弟,人长得很是凶悍,额头上还有个疤,瞪着人的时候,很有一分狰狞。

他一边说,一边贪婪地看向宁清漓。

楼明面色微冷道:“彪子说什么呢!我婆娘这般大的时候,也跟着爹爹上山呢!难道都是因为有宝贝?”

楼三彪嗤笑一声,转头瞪着宁清漓,吓唬道:“小丫头,这后山里,可不太平呢,你细皮嫩肉的,别叫野兽叼了去。”

他说着,咧咧嘴,露出半口黄牙。

宁清漓挑眉看他一眼,慢慢道:“可不是,你后面不就有一个?”

楼三彪微微一愣,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只听不远处的草地里传来簌簌作响的声音。

他吓得后脊发凉,一个怪叫站了起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山中夜里多野兽,但有篝火在,极少有猛兽敢来挑衅人类,除非,来的根本就不是野兽……

楼明站起来,拿起猎叉,当先一步站在最前面,厉声道:“都往后退!”

楼三彪脚下一软,几乎跪在了地上。

这说话等功夫,高高的草丛摇晃的越发厉害,簌簌声越发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个什么从草丛里跳出来,楼明大吼一声,把钢叉掷出去,只听一声凄厉的喵呜声,一只猞猁从草丛里窜出来。

它两只姜黄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众人,远远得嘶吼了几声,转身逃入黑暗中。

这古怪的反应叫一行人皆是沉默下来,楼三彪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抖道:“那是……那是守墓的冥猫……”

楼明怒喝道:“谁敢胡说八道!一只猞猁说明的了什么?明明就是被这火光吸引来的?彪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赶出去。”

楼三彪面色难看,却始终是不敢说一句,沉默下来。

“都各自休息吧。”楼明皱着眉头,沉声道,“明早还得早起赶路。”

众人皆是应下。

野外辛苦,所有人几乎都是席地而睡,宁清漓和楼焱谁在角落里,楼明有意无意得叫楼阿大守在二人身边。

山中的夜晚有些许凉意,篝火的热度微微透过来,宁清漓睁开眼睛,只瞧着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不远处虫鸣鸟叫,一派静谧和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