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劝郎君,莫要做亏心事。”
崔宏舟如遭雷击,眉头拧紧,半晌后,慢慢道:“是了……他确实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郁家二郎郁行安,少时便闻名天下。西丹国侵西南道之时,崔节度使还在惶惑不安,对他说又要狼烟四起,郁行安便得了白鹭书院山长的首肯,前往阵前游说西丹国王子。
崔宏舟读过嫡长兄崔节度使的来信,但仍然无法想像郁行安是如何做到的。
他怎么能站在万军之中而面不改色?他怎么能凭藉西丹、狄人、大裕的微妙关系,便说动西丹国转圜心思?
崔宏舟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听说,白鹭书院山长修的是治国安邦之道,连高宗生前都对山长无比推崇。他便如同无数人一样,千方百计想要拜入山长门下,但很快,山长收下郁行安,宣称这是关门弟子。
崔宏舟不是没有质疑过山长的选择,但读过那封来信之后,他就明白,在朝堂上,自己无法与郁行安相争。
他靠着不光彩的手段,赢得圣人的提拔。但圣人倚重郁行安,完完全全是因为圣人慧眼识珠,发现此乃万里挑一的贤才。他便是再如何结党营私,又如何敌得过圣心所向之人?
“郎君?郎君?”随从在一旁道。
崔宏舟蓦然回神:“何事?”
随从小心翼翼道:“郎君之前设的局,可还要做下去?”
“不做了。”崔宏舟将手抚上自己的眉,“我先前寻思,苏三娘的父亲虽是太保,又有卫国公的爵位,却是虚衔,没什么好忌惮的。如今郁家站出来,我还得仔细斟酌才行。”
随从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崔宏舟却喃喃道:“就是不知,有什么绕过郁二郎的手段……”
随从怔然,盯着自家郎君,背后冒出冷汗。
……
苏绾绾坐在听竹轩,翻了许久的书卷,侍女终于进来道:“阿郎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