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京立刻把这戏唱了下去:“郑导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得好好聊一聊。您有什么艺术追求,不如仔细说说?”

翻译一下就是,不缺钱。

郑导笑得更真诚了些,四个人一起坐了下来。鹿星河再没见过这种场面,也该知道是特地给他安排的了。

他一直敬仰的大导演在投资人面前卖惨,周斯岷只是很淡然地听着,偶尔点个头。梁淮京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也是一派上位者的从容。

鹿星河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从前都是他低声下气地求导演、求制片,求剧组能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为了一个试镜的机会,他可以连夜赶火车,可以熬大夜背剧本、写人物小传,就算那样也很少有成功的机会。

他以为那是演员的常态。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好不真实。

他从前努力的那些又算什么呢?鹿星河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低头沉默了一会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周斯岷注意到他情绪不对,还是放人走了。

鹿星河走的时候,僵直着腰板,出门右转走到底才意识到洗手间该往左转。他走的时候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像是跑完一整场马拉松却被告知要到主席台才能领奖,最后明明就只剩下几百米,他看见了终点却没什么力气往前走了。

鹿星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到,他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楚自己的理想主义,他一直相信必须要努力才有回报。他要先受到认可,才能有更上一个台阶的机会。

那是他一直信奉的。

现在有人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这个想法有多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