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辉月肯定地替他补全了没说出口的话:“你心软了。”

房间里很安静,仅有虞倦绵长的喘息声,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周辉月听着他的呼吸声,想,虞倦是他平生所遇到的最心软的人。

一切始于心软。

他问:“现在呢?”

虞倦的下巴被周辉月托着,他一边想一边数:“你帮我修好了窗户,做饭很好吃,拍死了虫子……”

“而且,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虞倦低下头,咬住了周辉月的大拇指,不算很用力,停了几秒钟,很快就松开了。

周辉月甚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比起几不可察的疼痛,嘴唇柔软的触感要鲜明得多,几乎压倒了别的所有感觉。

他的大拇指上留下了一圈咬痕。

虞倦这么做是认真的,他说:“现在报了仇了。”

周辉月一怔。

虞倦的行为有时很难懂,有时却很好猜。

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欺负过虞倦,被虞倦讨厌。

是在什么时候?

周辉月知道,虞倦并不是原来的虞倦,或许他们曾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相遇。他曾在无人的深夜里沉思,细数过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一个和虞倦类似。

否则他一定会记起来。

虞倦支起手肘,他仰头看着周辉月:“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了。”

周辉月和虞倦对视,那眼眸像是一片翠绿的湖泊,绿意使他深陷其中。

周辉月有一瞬的失神。

他问:“原谅什么?”

虞倦脱力一般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周辉月没能得到答案。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凝视了虞倦很久,又看了眼窗外。

阳光依旧刺眼,遮天蔽日的高树绿的乏味,蝉鸣声枯燥无比。

无聊的、沉闷的、令人厌烦的夏天。

二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对周辉月而言太过漫长,他被迫在这个夏天等待,也在这个夏天失去。在此之后,周辉月不想再过夏天。

直至虞倦的来到。

夏天是虞倦的季节。

周辉月重新观察夏天,得出了与夏天有关的一百件小事,覆盖了过往的所有印象。

提起夏天,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虞倦。

不能再用好奇、意外,这些流于表面的词表达纯粹的感情,夏天因虞倦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