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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景山说:“白家有人上钩了。”

周辉月的语气不冷也不热,平淡地说:“我知道。”

就像是确定一个早就知晓的结果。

杭景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想法走。

他猜测白家有周辉月的人,否则不会这么顺利。

于是又问:“不高兴吗?那位苏太太是没什么,白家那位才盯得紧。”

如果不是白屹,周辉月根本没必要待在那个荒山野岭,连病都看不了。

周辉月又说了几件事,大多与白家有关。两人就这件事的后续处理达成一致,不能急于求成。

杭景山一转话题:“你的身体,主要是你的腿,还能等多久?”

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心理状况的关注,杭景山不得不考虑他的身体状况,一个健全的人突然身患残疾,很可能性情大变,到时候情绪不稳定,合作也难以为继。

周辉月说:“我有分寸。”

又说:“挂了。”

虞倦正好停在门外,他敲了下门,等了几秒钟,推门进来。

周辉月看着他,而不是看着窗外,在此时回过头,像是在等虞倦。

虞倦走近了些,周辉月的唇苍白而无血色,忽然觉得杨小齐的话也不无道理。

于是将手机递过去,展示了杨小齐发来的消息,询问道:“要不要出门晒个太阳?”

小杨医生的建议是,病人不能总是闷在房间里,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感受自然也是一种修养方式,主要对心理健康有益。

虞倦决定和周辉月去后面的花园看看。

说是花园,其实与荒野无异,草木野蛮又自然地生长着。

周辉月的轮椅停在阳光下,虞倦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来这里的一个月,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少。但是一同走出这个巨大的建筑物,来到门外的世界,还是第一次。

比起久违的外界,周辉月似乎对身侧的虞倦兴趣更大。

虞倦对此一无所知。他的视线不自觉追逐着远处的鸟,鸟飞的越来越远,虞倦便也抬起头,墨镜顺着鼻梁往下滑,快要搭在鼻尖上了。

周辉月偏着头,半垂着眼,就这么一直看着。

直到余光瞥到一只不长眼的天牛迎风而来,快要撞进虞倦的视线中。

周辉月伸手摘掉了虞倦的墨镜,他的体温略低,指腹贴着虞倦的眼尾,很轻地抵着,又很快地松开。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里,虞倦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被遮住了眼。

他能分辨出周辉月的气息。

海盐的沐浴露,干净的洗衣粉,以及很少一点的药的苦味。

周辉月轻笑着说:“戴都戴不好。虞倦,你的脸也太小了。”

虞倦:“?”

脸小也有错吗?而且为什么要摘他的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