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现在还是一个病人。

周辉月确定虞倦站起来后,松开了手。

虞倦刚刚差点摔倒,顾不上别的,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衣摆勾在扶手上。周辉月移开手臂的时候,指腹碰到了他后腰的皮肤,对方的体温很低,与炎热的夏天截然相反。

或许是冷,或许是周辉月的触碰,虞倦很轻地颤了颤。

周辉月卸了力气,撑着墙壁的手落在轮椅边,传来音量很低的“滴答”声。

如果不注意,甚至察觉不到。

虞倦循着声音看去,墙纸剥落,粗糙的水泥墙面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沾染了一抹莫名的红。

是什么?

虞倦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握住周辉月的手腕,才发现对方的掌心蹭破了很大一块,正在流血。

周辉月呼吸频率与以往保持一致,似乎没打算让虞倦发现。

虞倦紧紧地抿着唇,他捧着周辉月的手,看着那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周辉月因他而受伤。

其实想了很多,他之前没注意,储藏室里好像没有纱布,他该找干净的布料为周辉月止住血。

鲜血的颜色饱和度很高,在苍白的皮肤上流淌着,令人晕眩。

周辉月抬起手——完好无损的那一只,遮住了虞倦的眼睛:“别看了。”

虞倦像是受到惊吓似的,飞快地眨了几下眼,过长的睫毛在周辉月的掌心上上下下,有一种绵延的痒,比左手的痛感剧烈得多。

他没有表现出来,淡淡地说:“只是擦伤。”

虞倦有些迷惑,他问:“为什么?”

周辉月说:“虞倦,你的身体上没有疤痕,多了会很可惜。”

理由很简单,也很理所当然。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好像多一条也没关系。

虞倦缓慢地眨了下眼:“不是的。”

然后移开脸,也没去看周辉月的手:“你……我去拿东西。”

虞倦上了趟楼,拿了一件才洗过的干净衣服,剪开成布条。

周辉月接了过来,简单擦了一下,他的房间有药和纱布,但刚才没来得及说。

可能很少见到伤口,更大可能是周辉月的伤口是由自己造成的,但不是愧疚,好像是感同身受,布料擦拭血液的时候,虞倦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虞倦的嗓音有点颤,他坐在台阶上,仰着头:“是不是很疼?”

周辉月的动作很利落,他不像一般人那样,会对自己的伤口产生不忍心的感觉。

他的神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时至如今,虞倦也没有看明白这个人。

他被困在这里。那双眼眸大多数时候是平静的,没有波澜。有的时候虞倦也不知道什么事才会让他有所起伏。可能现在的处境已经是人生低谷,没有好事发生。

所以他总是平静且阴郁的。第一次见面对视的时候,虞倦差点以为他就要死了,才会选择留在这里。

不过现在多了一些温和,是安慰的意思。

周辉月说:“很快就会痊愈。”

作为被保护的人,虞倦的呼吸一滞,心跳快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