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悄悄走过去,看到了躺在方樾腿上的池小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池小闲裹着被单,蜷缩着身子,紧闭眼睛,浓长的眼睫一颤不颤,似乎睡得很沉。
他的脸颊有些苍白,原本就很淡的唇色此刻更像是一张薄薄的宣纸看上去体力消耗殆尽,疲惫到了极点才睡着的。
方樾的胳膊收拢在他背后,防止他滑下去,但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搂着他一般,亲密无间的感觉。
Kevin无声地动嘴,想用唇语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问。
方樾似乎从一开始就料到了什么,他却蒙在鼓里,搞不明确情况。不过既然池小闲回来了,等他醒来再问也不迟。
Kevin站了会儿,只感觉此刻在方樾和池小闲的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包围圈。这个包围圈里有种微妙的氛围,像是给周围的景致加了层暖色滤镜,连那荒芜枯硬的杂草看上去都柔软了许多。
其他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圈子将他排斥在外,自己莫名有点电灯泡的意味。
Kevin愣呼呼地站了半晌,然后挠着头走开了。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尤其是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空气里的寒意茂盛得跟遍地的野草似的。他回来自己原来躺的地方,重新燃起火来,打算烤片面包,稍微吃点热乎的东西。
这边的池小闲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方樾感觉他的身体很凉。人的正常体温应该在三十六七左右,而池小闲的似乎要低上两度。
这样的体温绝对是不正常的,方樾一度以为他会再次失温,只好用自己的体温去焐他,将他放在腿上,弯腰用胸口的热气去暖,但功效甚微,大半个晚上过去,池小闲的体温依旧没有升到正常的温度。
但好在他的呼吸平稳,体温虽然没有升到正常值,却也没有什么失温的症状。
只是他的呼吸虽然平稳,但非常沉重,比起睡眠,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方樾知道,此刻他别无办法,只能等待。
他没有告诉Kevin的是,池小闲夜晚曾经醒来过一次。
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昏迷中的身体哪里出现了异常,池小闲身体惊厥般抽搐了一下,像是丛林里听到风吹草动忽然跳起来的小鹿,又像是树梢上被惊起扑棱扇动翅膀的幼鸟。
一夜没睡的方樾立即醒了,他下意识地圈紧了池小闲,怕他从自己腿上滑下去。然后扒开一直拢到池小闲鼻尖的床单,查看他的脸色。
几乎是同时,池小闲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帘半掀着,眸光有些湿润,似透着迷茫的水气,以至于方樾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
那眸光细微地摇晃了许久,深深浅浅,晦暗不明,如同湖面下幽暗的深水。
方樾想确定他是否清醒,酝酿着心里的问题。
“你在河底……对我做了什么?”
许久后,方樾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在旷野的风声里,轻而小心,有些不真实,仿佛是害怕惊到池小闲。
池小闲久久没有回应。那渺远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身上。
就在方樾以为自己的问题将毫无回讯、被吞没在野风里时,池小闲的嘴轻轻嗫嚅起来,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他以为池小闲这回是真的清醒了,于是俯身下去侧耳去听。
但池小闲的音量极弱,只有一些气体在喉腔里碰撞摩擦的声音。
像是蝴蝶在无声地扇动翅膀,细小的气流只引得他耳畔微微发痒,他没能听清什么。
方樾放弃了,正欲直起身,却被一只手轻轻勾住了衣领,指尖透着点冰,像是在他锁骨上落了点雪一样。
“怎么……”
他的话还没问出口,微凉而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