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前,每一天都有新进展。

然而想必老皇帝也有他的消息来源,同样了如指掌了。

偌大的玉泉宫,枝形连盏灯上的灯盏熄灭过半,玉阶两侧的没有点燃,大殿半昏半明。

哗哗的暴雨声中,老皇帝杀机毕现:“这个该死的逆子!”

“啪”一声,一个金黄色行龙纹茶盏掷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香炉砚笔墨洗奏折等物哗啦啦扫落一地。

皇帝暴怒过后,如狂风过境的玉泉宫终于再度安静下来,老皇帝抬眼,锐如鹰隼的阴沉的目光落在一直一言不发的谢辞身上。

颀长伟岸的黑甲身影,这个本朝最年轻手腕崭露却不逊冯坤蔺国丈当手段半分的新权臣,皇帝淡淡道:“攻讦之事,先交给李弈,皇太子谋逆一案交由你立即处理!首恶必除,从逆者需一网打尽!”

“至于从逆之下的文臣武卒,朕让薛荣安寥凯随你左右,由他们归拢之!”

皇帝声音苍老沉沉,一刹钻进谢辞的耳朵,却阴鸷如毒蛇一般!

谢辞蓦地后脊泛起一股凉意,刹那浸透全身,连四肢百骸和血液都瞬间冰冻。

——老皇帝这是要断谢辞的根。

陈晏千里迢迢,宁可冒着被人抓住把柄攻讦问罪的风险都要跑来中都,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昔年谢氏门下的旧势力。

这段时间他全力归拢,已经拉回来六七成。

这些人都是不信谢信衷通敌的,谢信衷这样的人,如非像北地这样触犯所有人利益的特殊情况,他的追随者忠诚度是非常高的。哪怕是北地,也有像秦显赵恒这样的人死死守下来了。

谢辞起点其实比李弈还要高的,即便是朝中那些不得不归附党派的普通官员,对谢辞天然好感度要更高。

就连保皇党,老皇帝的股肱心腹大本营之中,许多人亦是如此。

譬如老太师闻仲卿,阁臣吴伯益张元让,尚书商容杜敬宗,因为谢辞是老皇帝拉出来的,俱有几分缅怀和感慨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