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页

那奏书明着?说代父罪己,实则句句在指责他为君不仁,嘉兴帝从登基开始便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偏偏如今把他面子里子一并踩在脚底下的却是最?不能动的太子。

嘉兴帝心头生出一股懊悔,若他允了管家的请旨赐婚,早早让孙儿降生,如今就不会多番掣肘,连废个太子让宁远思过?都要瞻前顾后。

嘉兴帝面色仍然阴郁:“那裴相以为,是何人蒙蔽了太子?”

裴相思索片刻,道:“江城……与那些旧事有关,又看不惯江城世?家,唯有傅如深一人。陛下或许不记得了,二十年前,傅如深中了状元,带着?证据纠集几位御史,向陛下递了奏折请求彻查江家徇私舞弊一案,当时朝堂上江家余孽未清,微臣便将?此事压了下去?,参与其中的官员一并发配出京到地方上做官。傅如深那是有能力游说御史,如今便有三寸不烂之舌蛊惑太子。”

嘉兴帝确实不记得此事了,近些年他记忆力越发不好,连三四年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何况二十年前。

但他不想在自己的心腹面前示弱:“裴卿所言极是。”

裴相在心中行了口气,这?才惊觉脊背全部被汗打湿,紧紧黏在身上,伴君如伴虎,即便裴相习惯这?种场面,每次也会不自觉间心跳加速。

他知道嘉兴帝根本舍不得罚自己唯一的亲儿子,即便听说太子先斩后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在这?种情况下裴家一旦牵涉其中就只能成为嘉兴帝发泄怒火的工具。

而且他了解裴延,那就是头人前会收好獠牙的野兽,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驾驭,他无法控制住裴延,若是裴家有可用之人,他也不会被迫选了裴延,以至于如今给裴家惹出这?种祸事来。

却不想嘉兴帝道:“你即刻拟旨,傅如深进谗言蒙蔽太子,判他满门?抄斩。”

蠢货。裴相低头皱眉,在心里暗骂一句,嘴上却只能恭敬劝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陛下若想保全太子,便只能认了这?罪己诏,既然认了,便不能对功臣傅如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