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逸轩的记忆里,兆子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或者说在他心里,兆子为是跟这种表情挂不上勾的,即便是挨过板子上药后疼的吱哇乱叫,也没有红眼圈。
看着他低着头,越发的垂头丧气,章逸轩忍不住上前一步,揉揉他的脑袋,低声道:“先找东西吧,早点弄清楚掌门的身份,说不定能早点回家。”
“嗯。”兆子为点点头,有些呆呆的走到架子前,开始心不在焉的翻弄着红筏。
章逸轩叹了口气,让他把玉佩给自己,他要出去一趟。
兆子为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将玉佩给了他。忽然兆子为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初一了,饱暖斋应该有肉,便让章逸轩帮忙带一份饭菜回来。
“知道了。”章逸轩让他好好干活,不然一会儿没饭吃。
想到晚上能吃肉了,兆子为方才难过的情绪才好了一些,开始认认真真的找起卷宗来。
“震元六年、震元五年、震元四年、找到了!震元三年!”因为章逸轩的身高还是有点矮,兆子为便搬了个圆凳踩在脚下,上去将震元三年六七本的卷宗都抽出来,开始挨个翻。
翻着翻着兆子为就发现,这卷宗怕是五长老写的,全是些破破烂烂鸡毛蒜皮的小事全:什么给聚贤斋换了五片瓦,慧雅斋多种了几株茶花,三清阁的木门补了漆,百果园结了多少果子,连买了多少斤大米白面啥的都往上写。反倒是那种举办了什么活动之类的一笔带过,气的兆子为直骂娘。
好不容易找到了第四卷 快结束的时候,在“十月三十,购入白布二十匹”后面,兆子为终于看见了一行让他眼前一亮的字:腊月初一,新掌门继位。
这页到这里就结束了,兆子为赶紧往后翻,结果就变成:腊月初二,购入香油三百斤。
“特么的!”兆子为啪的一声把卷宗扔在地上,心里头把五长老从里到外上上下下的骂了个遍,合着自己半天就在这给他查账的。
既然大事年鉴上没有,那就只能看宗谱了。只是这宗谱和年鉴不在一个书架上,兆子为先把看完的年鉴放回去,将宗谱抽出来,活动活动身子,准备吃完晚饭再看。
因为觉得有些闷,兆子为便推开六角雕花的乌木窗透透气,刚好看见章逸轩正朝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提了个三层的食盒,看上去是没少给他带饭。兆子为胡乱的把书从桌上抱起来放到墙边的小柜子上腾出地方,然后屁颠屁颠的从楼上下去接他,问他今天是什么菜。
“糖醋小排和鱼香肉丝。”正好他下来了,章逸轩便拉着他去洗手,看了一下午的卷宗,兆子为身上都落了一层灰。
九师姐也要去用膳,一问他们打算在这里吃完饭继续看书,就跟他们商量一下,为了防止他人进出,索性就先把他俩关在藏书阁的结界里了。
“你们放心,我去吃饭左不过就是半个时辰。你们要实在遇见什么急事儿,就去藏书阁顶,那里有警钟,一敲我就带人回来了。”
“好的师姐,师姐慢走!”
送走九师姐后,兆子为早就饿急了,一上了二层就被饭香勾的忍不住,先把食盒打开个缝隙看看。紧接着便闻道一阵熟悉的香味,但是又不像是排骨和鱼香肉丝的,便抬头问正在擦桌子的章逸轩,是不是除了这俩菜以外,还有别的菜。
“狗鼻子还挺灵的。”章逸轩已经擦干净了墙边的小桌,让兆子为把菜端上来。
当兆子为打开第二层的盒盖时,顿时惊讶的哇哇大叫:“我去!师兄!你是从哪儿弄到的炸鸡的!”
“做的。”看到他惊喜的样子,章逸轩觉得这一下午的功夫也算没白费,递给他碗筷,让他快吃。
兆子为接过筷子,却没有用,而是直接用手抄起一只鸡翅啃了起来。
“真香!师兄你手艺真好!哎妈呀,咋这香!”兆子为吃的眉开眼笑满嘴流油,但是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师兄你知道吗,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最喜欢点炸鸡的外卖了。你做的这个炸鸡,和我家附近的那家特别像!”
章逸轩难得没有嫌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又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的碗里:“喜欢就多吃点。”
“你也吃啊师兄。”兆子为用衣袖抹了抹脸,觉得两行热泪留完以后,这心里果然好受了不少。他顿时觉得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屁,天天憋着指定憋出病来。
兆子为哭完后才发现,章逸轩今天居然没有鄙视自己,忽然想起他高低也算个老乡,于是开始跟他絮叨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
“师兄你知道吗,别看我平时蹦的欢,其实我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