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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四季点点头,她之前把唐懿清奉为偶像,她爸又人脉广,打听来这点消息轻而易举。

“他女儿得了血癌,就是白血病,当时咱们这里不好治这种病,他妻子就带着孩子到处寻医,一度跑去国外求医。他工作在身,有时候抓犯人审犯人就是很久,总是说他对不起他的妻女,只能赶紧挣多点钱,给女儿的病看好。”

许四季垂下了眼帘,静静看着石碑上刻着的“唐懿清”三个遒劲有力的字。好像这个人才刚刚离去,好像他审讯完犯人,蹲在审讯室门外因为女儿病情恶化而崩溃痛哭,还是昨晚的事情。

一转眼都七年了。

他女儿也离开十六年了。

临终的时候,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孩子,居然瘦成了一副骨架,皮包着骨头,蜷缩在病床上只有小小的一块,早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咽下这口气,就变成的轻飘飘的风筝,一去不回了。

“其实当时我们都觉得,前辈的病可能和他女儿的死有关,白发人送黑发人,总归是痛苦的。”许四季最讨厌这些生离死别,可又没办法避开。人永远逃不过时间,而生死早就和时间签订了盟约。

那个女孩分明是带着爱降临在这个世上,可生命里掺杂着顽疾,在世间苦苦挣扎十余年,最终还是死在病痛中。

季君昱拧着眉头,他不是冷血之人,也为这一家人的遭遇而感到悲哀。可他在听见这些时间点的时候,心里总是忍不住注意、去盘算,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唐懿清的女儿被诊断出血癌的时候,正巧是季国平出事的那年,而唐懿清的女儿去世之后,闻子晋的力量就开始频频作乱,灭口当年的有关人员,与周格由联手逐渐走向敌对。也是在这个时候,周念作为一个质子,被闻子晋抓到了自己手中,促成了周闻两方短暂的平衡。

当然,最后这方天平的倒塌,以闻子晋的大开杀戮为引。

“四季,唐懿清在给女儿治病的时候,缺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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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第122章 不清不楚

许四季还跪在牌位前没有起身,被季君昱这句话问得皱起了眉头,下意识说道:“唐前辈的家境,应该还可以——”

猛得,她抬起了头,对上了季君昱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几乎是同时明白了季君昱这句话的意思,她摇着头,小声呢喃着:“不可能,你怎么能这么猜他。”

季君昱暗骂自己这话问的唐突,明知道许四季对于这家人有着怎样非同寻常的情感,而且,唐懿清无论如何也是许四季的恩人,是他们的前辈,肯定不可以这么冒事地随意猜测。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仍旧蹲下了身子,解释道:“四季,你也知道我就是办案心切,一时随便猜测没了边际,你别怪我,可以吗?”

说罢,他跪端正地跪在许四季身旁的水泥地上,恭恭敬敬朝着唐懿清的牌位拜了一拜,“前辈,君昱说话嘴上没个轻重,您别往心里去。”

他这话却都是说给许四季听的,他悄悄看向了身旁的人,打量着她的反应。

许四季看着他的眼神,她知道季君昱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有时候看着不靠谱,但是所猜测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倚着十足证据的,他开口询问唐懿清了,这便不是空穴来风。

她忍不住顺着季君昱的思路去想,万一唐懿清真的是呢?是那个残害同胞、背叛手足的叛徒呢?不,她心里还是相信,那个愿意挡在刀子前,将坏人绳之以法的高大男人,同样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

季君昱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女孩懵懂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她说道:“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怎么会怪你呢。”

不管结果如何,她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同生共死的兄弟。

可季君昱依旧嗅到了弥漫在许四季身上的浓重的哀伤,她看着墓碑,成年累月的思念叠放在上面,让她无法同常人一般轻易释怀。

季君昱轻轻抿了抿唇,想把许四季的心思短暂地转移过去。他晃了晃许四季的肩膀,轻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他们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要研究的“课题”,东奔西走,许四季则成了留守儿童,守住了后方阵营,负责汇总梳理他们每天上报的各种线索,事无巨细,以求完整、详明、逻辑清晰。

许四季知道季君昱现在提起这个不轻不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让季君昱担心,便配合着摆出了一副自豪的样子,“你不看看本小姐是谁,越公大高材生,整理案件的能力可是一流的。”

她给自己树了个大拇指,压下了心里泛起了种种的波澜。狂啸的海浪快要将崖岸拍碎了,掀起了巨大的浪花不断冲击着石块,将之摧残粉碎。可偏偏许四季面上还是阳光普照,她好像也学会了罗晏的看家本领,把一身的郁闷和压抑都死死憋在心里,不再想个大喇叭一样全部抖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