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姐姐,我说过了,有些地方是连法律都只能叹气的。你告诉我,如果当初我报警去惩罚陶佳才,你们能把他抓起来、把虐待陶子的父母抓起来吗?”姜蔚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不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已经发生了的、无法改变的事情,就算想上千遍万遍,都只是一段刻在了“过去”这块无字碑上的隐秘文字。她是为了自保,但是更多是报仇。法律无法直接制裁他们,但是可以通过一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间接性进行审判。
由她,变成这场审判的媒介,将她葬身于法律之下,就让她当做那两人也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吧。
许四季听着这些话,感到一阵惋惜和痛心。陈星然和她说过,姜蔚在升入高三之后十分努力,几次冲入了前十名,班里老师都夸她,只要高考平稳发挥,她就可以稳上重点大学了。
“可是你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未来一片灿烂。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呵斥打断。
“不!我的人生在我生下来、在他们发现我是个女孩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姜蔚的反应忽然变得十分激烈,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手铐因为她的动作而撞击这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许四季被吓得一哆嗦,她想要反驳这句话,可是忽地,王婧的孩子就这样闯进她的脑子里,让她的话哽在喉咙里,无法发声。那个女孩在濒死之际,心脏最后一次跳动的时候,是否也在呐喊着这句话。
不是每一户人家的女儿都像她一样幸福,一样沐浴着爱长大,她从前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反驳,如今却只能任由姜蔚嘶吼着。
姜蔚忽的大哭了起来,第一次没有顾忌,没有忍耐,没有伪装,不再是哽咽着的隐忍,而是就这样敞开了喉咙,任由不成语句的音节回荡在审讯室中,好像要将这些年的苦难通通倾诉出来。
她挣扎着从黑暗中脱身,从那个捂住她的口鼻,压榨她每一个毛孔的家庭里走出,从蜿蜒山脉中最崎岖的路走到繁华都市,追寻她的太阳,获得她的光明。她也以为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