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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们当记者跑新闻的也是不容易。”有个医生大哥递矿泉水给她。

沈肆月眼睛定定看着远处那片橄榄绿身影,他们不眠不休抗洪抢险两天一夜,加固堤坝、转移群众,洪水没过胸口,可他不知道在洪水里走了多少趟。

背过年迈的老人,扶过抱着树怕被冲走的中年人,安抚过惊慌失措哭都不敢哭的小朋友。

紧随其后的,是从傍晚到现在,清理淤泥、运输物资。

时间已经显示凌晨三点。

“他们当军人的才是不容易呢……”沈肆月低声说。

大哥深以为然:“昨天过来一个小伙子,跟我借碘酒和棉签,我看他肩背位置不太对,让他撩起上衣给我看。”

“好家伙,那应该是被倒下来的大树砸到了,肿得老高,淤青一片,他硬是跟没事人似的,拿了碘酒和创可贴就走,还说没事儿呢。”

沈肆月呼吸一凝:“那您帮他处理伤口了吗?”

“当然,”大哥叹口气,“不过处理了也没用,让汗水雨水一泡肯定又不成样子了,我让他天亮的时候再过来一趟……”

看不见,却能想象,这种知道他受伤却不知道伤有多重的感觉、更加难过。

因为她会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脑海里还原顾桢受伤场景。

他受那么严重的伤,还在为自己手背那道划伤担心。

泪湿于睫,沈肆月瘪了瘪嘴角,眼泪到底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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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有受灾转移的老乡前来送饭。

自己家蒸的馒头、包子,香喷喷、热气腾腾,用盆子装、一群人抬着。

小朋友蹦蹦跳跳,像是分发小红花一般,来给她们的解放军和武警叔叔分发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