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世后,我父母认为以我的水平,一辈子也无法继承这把琴,所以我才转修大提琴。”季之衡自嘲一笑:“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他捏着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可能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天赋吧,但不够。”
这正是让人痛苦的根源所在。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的话,可能我不会坚持学音乐,直接选择去经商了。”他笑容苦涩:“我父母也都是非常出色的音乐演奏家,他们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我这么普通。”
普通到想摸一下这把承载着他情感与哀思的琴,都不够格。
季之衡吸了下鼻子,跟裴妙妙说:“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同情,也不是为了卖惨什么的。”
“我来是想和你道歉。”
他一向寡言,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今天这些话他在心里想了很久,也反复练习了几天,结果到了裴妙妙家门口,季之衡的嘴巴又像沾上了胶水。
“还好你搬家了。”季之衡笑了一下,庆幸地说:“这里离我家挺近的,刚好可以顺路把琴偷出来。”
他重新把那把琴拿起来,说:“多亏了你,我才能在时隔十年之后,有勇气碰它。”
季之衡这次没有闭上眼睛,清澈而黑的瞳仁紧紧盯着裴妙妙,悠扬的旋律再次在花团锦簇的花房中响起。
简单的节奏,将小提琴的灵秀与华丽尽情展现。
这首爱之喜悦,是季之衡还是小小琴童时,学会的第一首完整曲目。
一曲终了,两人都沉浸在这把琴完美的音色中,谁都没有说话。
浓黑色的夜幕下,好像只有这座亮着微弱灯光的玻璃温室,茕茕立在夜空之中。
季之衡把琴收起来,对裴妙妙说:“亲耳听到乔安森给我的评价之后,我消沉了很久,那种长久以来,因为外人的赞美而重新建立起来的自信,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