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王岁平收拢了笑意又道:“好狗,滚下去,本大人要回府了。”

孟簪缨没说话,抿着嘴唇下了车去,站在黑暗的长安城角落,眼睁睁看着王岁平的车驾粼粼离开。

他眯了眯眼睛,终于开口了,沙哑的道:“王岁平,终有一日……我要你不得好死!”

刘觞让孟簪缨将大掌柜的死讯告知王岁平,第二日约了在紫宸殿中碰头。

刘觞睡了个好觉,起身洗漱,御医例行公事前来换药,重新包扎伤口,小太监则是帮忙打理着屋舍,将锦被叠起来,窗帘拉开,清扫屋舍中的灰土,将刘觞换下来的衣物全都整理起来准备拿去浆洗。

啪嗒——

有什么东西混在衣物中掉了出来,刘觞低头一看,是那本包着XX唐律书皮的小黄书!

小太监弄掉了书册,赶紧告罪,跪在地上便要去捡那本小黄书。

“等等!!”刘觞大喊一声,吓得小太监手脚僵硬,赶紧磕头:“宣徽使饶命!宣徽使饶命!小臣、小臣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刘觞跑过去,将小黄书捡起来,抱在自己怀里,干笑道:“没事没事,你们先、先下去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纷纷退出屋舍。

刘觞抱着那本小黄书,简直是烫手的山芋,放在那里都不好,放在头枕被子下面,若是浆洗的小太监和宫女发现了如何是好?放在书架上,万一阿爹真的当做XX唐律翻开了,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学无术,一心向黄?

刘觞使劲摇头,不好不好,他把小黄书塞进自己的绣裳里,又拍了拍胸口:“还是带出去扔掉,毁尸灭迹的好,免得被人发现。”

刘觞心想,左右我是个正直的太监,不需要这样的小黄书……

刘觞怀揣着“炸弹”,离开了宣徽院,往紫宸殿而去。

他进了紫宸殿,孟簪缨和崔岑正在外殿侯旨,因着时辰太早,天子李谌还未晨起。

刘觞走进去,便发现了这尴尬的场面,孟簪缨站在一边,崔岑站在一边,若是平日里,孟簪缨早就腆着脸跑过去套近乎了,今日嘛……

刘觞笑眯眯的做和事佬:“哎呦,小缨缨,你的胳膊怎么了?伤口崩裂了么?”

孟簪缨昨日去见王岁平,王岁平按裂了他的伤口,孟簪缨匆匆回家,心乱如麻,也就没有理会,只是草草包扎了一番,没想到今日伤口还没有愈合。

他这么一说,崔岑侧目看了一眼孟簪缨,孟簪缨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没有言语。

刘觞撺掇的道:“崔御医,你们做大夫的,是不是最见不得旁人受伤了?快快,你给小缨缨看看,好歹包扎一下。”

崔岑倒是没有拒绝,提着药囊走过来,孟簪缨有些吃惊,道:“你……你还愿意为我包扎么?”

崔岑淡淡的道:“为何不愿?”

“因着我……”孟簪缨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因着我是个出卖友人的细作,令人不齿。”

崔岑叹了口气,道:“崔某人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儿,再者,宣徽使这个当事人都如此大度,崔某人没有计较的理由。”

孟簪缨惊喜的看着崔岑,崔岑已经打开药囊,开始给他上药。

“啊嘶……疼!”孟簪缨一个激灵,没想到上药而已,竟然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疼。

便听到崔岑幽幽的道:“只不过……崔某人自小有个毛病,便是小心眼子,自然是没有宣徽使心胸宽广的。”

孟簪缨这才反应过来,肯定是崔岑记恨在心,所以故意给自己上了很疼的伤药,他疼的呲牙咧嘴,咬着下嘴唇忍耐。

崔岑挑眉道:“知道疼了,才会长记性,下一次……才不会受伤。”

孟簪缨更是惊讶,眨了眨眼睛,喃喃地道:“你……你生气难道是因为我受伤了?”

崔岑平静的道:“不然呢?孟郎君以为崔某人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