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力很好, 清楚记得霍延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霍延己在假设自己伤害他的情况时,说的并不是“你可以杀了我”, 而是“你应当杀了我”。

他那样笃定地说, 你需要这样做。

很久之前,在一切还没有事发前, 霍延己或许就已经预料到——

或者说,用预料并不准确, 应当是在考虑他们种族差异的情况下,设想过他们所有的结局,并告诉了他应对最坏结局的最有效方式。

但桑觉不要杀了他,他要霍延己难过。

即便他也会难过。

风沙愈来愈大了,夕阳的余晖笼络在千军万马之上,他们上半身在光,刺眼得叫人看不清,下半身被光切断在阴影里,真切可见。

桑觉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睛却是红的,他轻轻抿起唇,也许是风沙迷了眼。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沉默良久,思忖过后的凌根知道桑觉说的有道理,如果桑觉真是所谓的‘门’,那谁又能保证桑觉不会离开第二次呢?

可就算答应了桑觉,谁又能保证桑觉得到霍延己之后不会出尔反尔呢?

毕竟人类不惜予以“敌人”一切负面标签。

奸诈,狡猾,卑劣。

“所以,你去问问安全区的人们。”桑觉偏了下头,轻声说,“说不定他们就同意了呢。”

凌根心里莫名刺了一下。

他想起一百多年前,被抛弃的十几亿同胞,想起十几年前,因全面审判而死的薄青,想起被迫牺牲的畸变者们……

他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

“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