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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言自然没意见。

随着他们往租住的院子去,原本身边行走过的三两人也淡去,街道还是那条长长的街道,这一次街上只盈了满街的橙色余晖。

偶尔有一只不知名飞鸟略过,天空再度恢复寂静。

程偃讲着从前,老实说这不是多久远的从前,只是那个时候陆氏尚在。

“你奶奶在世时教你许多,爹承认你奶奶教的大部分东西是对的。但是松柏和芙蓉不一定相配。”

太阳彻底落下去,暮色渐渐袭来,程叙言站在暮色中,他抬起头直视身边的男人:“您想说什么呢,爹。”

程偃比程叙言高一个头顶,他微微垂首,与程叙言视线相平:“你很聪明,但不要觉得别人是傻子。玩弄真心的人,最后也会被人玩弄。”

“这是自然。”程叙言垂下眼,黑色的眼睫比夜色更浓稠。

程偃有意再开口,但见儿子神色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他上前抱住儿子,“半真半假,半假半真都没关系,可若一丝真都无,岂非可悲。”

他拍着儿子的背:“你看,冷的时候相拥,身体能感受到温暖。”

陆氏临终前用最狠辣的方式教会程叙言冷酷和果决。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所以走了极端。

但凡事过犹不及。

杀人者人恒杀之。程叙言没到那个地步,可对人无情无爱者,终其一生也再难觅得爱。

临界铺子的布招在风中摆动,程叙言看着自己伸在空中的手抿了抿唇:“我很抱歉,爹。”

他低着头大步往前走。

程偃也有些意外,他竟然被推开了。当初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他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明明他记忆中的小叙言还在哭鼻子,害羞脸红,现在那个孩子已经长大能担事,有自己的思想。

晚上父子俩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是背对背。

“叙言。”漆黑的屋子里传来男人清越的声音。

程叙言犹豫片刻才应声,他内心深处很抗拒跟程偃谈及陆氏相关。刀子戳在谁心头谁记得久。

以他今日头脑,程叙言当然能看出陆氏临终前在激他。可他放不下的是陆氏最初对他的算计。

如果他真的死在望泽村的河中,陆氏会像口中说的那般:死了就死了。

但是程偃没提陆氏,甚至也没想教育他,只是道:“年后安心跟着你的老师念书罢。”程偃不知道何谓系统,但既然那看不见的存在能教程叙言四书五经,那么尊称一声“老师”很合理。

程叙言含糊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