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年的支教经验就已经证明,他不适合教育这项伟大事业,充其量只能算个教书工具人。而前段时间在和陈茯的交往中,也再次论证了此点。
在一开始他就犯了错误,他没把陈茯当成独立的个体。他太了解陈茯的经历,也太了解陈茯的内心,看他就像看透明的生物体,于是潜意识觉得他只不过是自己的附属品,能够由自己完全拿捏。
这种思想错得离谱。
他能主宰自己,不代表他能主宰曾经的自己。过去就是既定事实,时空处于永恒运动中。
很简单的逻辑,偏偏他没搞懂。所以觉得受到背叛,感到气愤,因为陈茯的做法脱离了他的掌控。但是这种掌控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现在想是想通了,但是进一步的问题又摆在面前。
他能忍受陈茯一边依赖着自己,一边讨好陈浩景吗?答案肯定是不能。他真没那么大度。
陈浩景已经让他恶心到了一定程度,只要想到陈茯还做着父子情深的美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气愤是建立在恨铁不成钢的基础上。
但是真要说完全放着小孩不管,也不太现实,不然凭着这股恶心劲儿,他早离开江城了。
店里的同事一个两个结伴离开了,负责迎宾的女生在走之前拍拍李谨的肩膀,嘻嘻笑道:“哎呀,这么晚了,回家的路上谨哥可得把小朋友看牢点。”
李谨笑了笑,说:“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嗯嗯好的,明天见吧!”女生斜挎着小背包,蹦蹦哒哒地走了。
李谨起身的同时,陈茯也终于从角落里站起来。李谨把椅子推到桌面底下,陈茯照做。最后是关灯上锁,陈茯就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出店门。
李谨跨坐在电瓶车上,转过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陈茯。
深夜风很冷,像刀子割肉。李谨扒拉两下自己额前的头发丝,呼出一阵白气。
“过来,我送你回去。”
陈茯明显愣了下,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会儿才慢慢抬脚,一声不吭地坐到后面。
电瓶车沉默地往前行驶,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陈茯突然开口:“我现在住星越酒店。”
“哦”,李谨冷淡地应了声。片刻后,意识到态度有点差,他又迟疑地问:“怎么住酒店了?”
“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不是,我是问怎么从家里出来了?”
陈茯沉默片刻,说:“和我爸吵架了,想冷静一下。”